廊下的灯火投在院中的树木奇石上,映出了一个个大小形状各异的暗影。夜风忽起,暗影摇曳,看上去像是在张牙舞爪。
久候六安不至,王妧渐渐显得焦虑起来。这时,天上飘落几滴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她伸手把雨水拭去,同时也发现雨滴变得密集了。
返身走到廊下避雨,没过一会儿,她听见有人在敲门。彩云从侧间里出来,开了门,把淋了一身雨的人迎进来。
“老夫人请大姑娘过去呢。”来人是老夫人的丫环,她手中的灯笼火光明灭,映得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可怖。彩云要领她进来擦把脸,却被她拒绝了。
“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姑娘在这个时候过去?”彩云也跟着着急了,直问道。
那丫环嘴笨,说也说不清楚。王妧只听得她说,老夫人大发雷霆,连郑氏、王娴姐妹都叫过去了。
彩云只得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则沿着回廊走到王妧身边。
“姑娘替老夫人抄的经书也一块儿带过去吧,也许老夫人念着姑娘的孝心,气就消了?”彩云的提议真心恳切,王妧也听得出来。
“好。”王妧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彩云拿个木盒将王妧手抄的经书装好,交代了素云一声,又去取了蓑衣和伞。
准备妥当,三人一道出了门。
过穿堂时,蓦然有一团小小的白影伴着一股冷风从她们前头蹿奔而过。三人都被吓了一跳,略站定后才又迈步。
另一边,丫环进屋通报时,王娴正跪在老夫人脚边,苦苦哀求说“大姐姐一定不会做有辱家声的事,那都是底下人乱说的。”
老夫人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她把郑氏母女叫来,不是为了听这些求情的话。
“她在外游荡优伶,争风吃醋,丝毫不顾惜家族名声,我还不聋不瞎,怎么,连你们也准备糊弄我?”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她不来家宴,出门去茶馆听人说书唱曲,老二媳妇,你说,这事我有没有说错!今天赴这家的宴请,明天赴那家的宴请,还和人争抢一个下贱的伶人!阿娴,你敢不敢说,你毫不知情!我好好的孙女儿,都被她给教坏了,你们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不,不是这样的……”王娴讷讷地说了一句,她追问过王妧是否会帮那个女子,王妧却没有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王妧所说的“做她想做的事”,是不是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王娴一时竟分辨不出!
郑氏脸上也有些难看,老夫人的话,她更无从反驳,只能软语劝道“都是媳妇失责,只求您别伤了心又伤身,阿妧还小,总得慢慢来教。”
“教?坏在根上了还怎么教!”老夫人几乎口不择言,“去,把我的话数落给她听,让她跪在院子里,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这是有错就罚,别等她哪天做出弑君杀父的祸事,你们再来后悔!”
郑氏心中一颤。唯一可以阻止老夫人的王政因为要处理一些急务而去了衙门,此时风雨交加,他一时半会儿如何回得来?
一旁早有丫环领命而去,郑氏只能干着急。
廊下站了一排丫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着眼色,不敢高声。对她们来说,领罚跪在雨中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不受老夫人喜爱的孙女罢了,她们是老夫人的人,自然要站在老夫人这一边。
彩云弓着腰,右手替王妧打伞,左手还紧紧抱着那只装着王妧手书的木盒。过了约有半炷香时间,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又领了吩咐来。
“老夫人说,不许给大姑娘撑伞,蓑衣斗笠,所有雨具都不许用。”说着,她下巴一抬,就有个小丫环几步走上前要去拿彩云手中的伞。
彩云不肯松手,几个小丫环上来一番争抢,油伞倾跌,木盒被打翻在地,一页页的纸张很快被雨水浸湿,纸上的墨迹晕开,和混水交融到一起,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