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的了!”众人惊问,刚刚缓和下来的心情立时再次紧绷起来。
“胡……胡管事……的大娘子……”买馒头的青年一路跑得太急,大口喘气,话不成句。
顾青竹拿了他手里的馒头,又倒了碗凉水给他,青年接过,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有些水顺着下巴直滴落在汗湿的小褂上。
“出了啥事?真急死个人了,你倒是说呀!”顾世根皱眉搓手。
青年歇了口气,飞快地说:“我适才买馒头的时候,正瞧见胡管事的大娘子,气势汹汹带着她哥手下的人往小宅子去了,我听街上的人说,昨儿晚间一把火,差点把胡管事烧成焦炭,房子成了废墟,腿也残了。”
顿了口气,青年瞪起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问:“根叔,你说她会不会找我们寻仇?”
“这可咋办?”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听说,胡管事大娘子的哥哥是钱二爷赌场的管事,就因着胡管事娶了这房媳妇,才谋了酒坊的差事,只是大娘子像个母夜叉,又凶又狠,胡管事才躲在外头养小的,瞧着,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一个男人忧心忡忡地说。
“这女人疯起来,啥都干得出来,况且她还带着赌坊的打手,咱们可是要早做打算啊!”另有一个男人瞥了眼行李上的扁担,若是打起了架来,也就那个能管点用。
顾世根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走了几个回合,在屋子中央站定:“大家莫慌,咱都知道大娘子凶悍,她更以为胡管事就是个靠着她吃软饭的主,可这会儿突然被告知,男人胆敢背着她,偷摸在外头养了好几年人,她那个脾气如何受得了。
虽说,富户人家三妻四妾不稀奇,但那也是过了明面,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当家主母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哪有这样养在外头,由着她潇洒快活,更何况,大娘子哪是容得下人的人。
故而,我猜她这会儿正火冒三丈地去收拾胡管事和那个婆娘,哪还有什么心思给变心的男人报仇!”
“嗯嗯嗯,根哥说的也有道理。”几个男人相互看了看,不由得点头道。
“她这么一闹,不过是那女人倒霉,或卖或打发了,可胡管事说到底,还是她男人,等缓过劲儿来,夫妻同心,少不得要寻仇!”另一个男人却担心地说。
“满仓哥蒙着面,他认不出的,至于我,茫茫人海,一粒尘沙,他上哪儿寻去,再说,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吃了这么大苦头,若还想找麻烦,下次只怕没命活了,我料他也不敢怎么样。”顾青竹扬眉道。
顾世根沉吟片刻,叹息一声:“我晓得大家出来做工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只想图个顺风顺水,可今年不顺,没法子,偏就摊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如今南苍县再没有待下去的必要,就按刚才说的,你们吃了饭,就早些回顾家坳吧,家里茶园桑园也不能总指望女人们。”
“可这会儿不太平,往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单留下你们几个,咱也太不仗义了。”一个男人面上不忍,抿唇道。
“青竹,她一个姑娘都不怕,我这七尺汉子有啥胆怯的,再说,咱不是被没钱闹的么,这一屋子人,一两天好凑合,时间长了,总不是办法,还是早些回的好。”顾世根摇摇头。
众人不再说什么,分着吃了几个馒头,背上各自的行李,结伴走了。
顾世根和顾青竹送他们离开,两人回到客房,入眼空荡荡的,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顾世根坐在桌边吃剩下的馒头,开口道:“青竹,你把招娣和青英接了来吧,也省得你一心挂两头,处处没着落。”
顾青竹给他倒了碗水,点头道:“也好,反正织坊那边也结算清楚了,没必要还占着人家两间房。”
出了客栈,顾青竹茫然地站在大街上,白晃晃的日光照得人眼晕,大榆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