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春夏秋三季的衣裳都拿出来接拼。
大丫和招娣不在家,小花和方玲要在家里做活,顾青竹偶尔到秦氏院里绣绣丝帕,大多时候都在家里,那四头小野猪已经褪去黄褐色的皮毛,长成一水的黑色,食量也变大了,她不得不把原本留着烧火的包谷杆子红薯藤,铡碎了给它们吃。
这日正是冬至,打早上起就开始刮凛冽的寒风,天空中铅云压顶,滚滚的云层仿佛被驱赶的猛兽,张牙舞爪地直逼顾家坳。
青松昨儿开始放冬假了,顾青竹去接他的时候,将家里炒的二斤茶叶并一坛红薯酒做节礼送了柳先生,并亲自泡了一杯茶,柳先生对这种新奇的喝法十分感兴趣,尝了尝,更觉味道清爽甘醇,便欣然收下了。
俗话说,早清明晚冬至,这一日家家祭奠先人,并不像清明那样一早赶到祖坟去,而只需下午或傍晚在自家烧纸祭奠就好。
午后,酝酿了大半日的老天终于绷不住,先下了阵冰豆子,接着鹅毛大雪悄然而至,翩跹飞舞仿佛白蝶,亦像天上宫阙撒下的洁白花瓣,很快,天地间银装素裹,枇杷树正开着一簇簇绒绒的小黄花,每一片叶子上都掬着一捧雪,高高的柴禾垛带上了雪白的高帽子,鸡窝上顶着一个大馒头,四只野猪也拱进了厚实的茅草,挤挤挨挨,哼哼唧唧。
气温骤降,顾青竹烧了火炭盆,又给青英加了件厚袄子,申时初,天色已黑的如同暮时,顾青竹在厨房准备祭奠饭食,一大碗青菜豆腐,芹菜炒百叶,豆干炒辣椒片,咸菜炒豆芽,素炒菠菜。顶点
热腾腾的饭菜端上堂屋的桌子,顾青松带着顾青英跪在草团子上,准备烧纸钱,冷风呼啸,将雪花和寒冷一起卷进来,扑打在他们瘦弱的身躯上。
就在这时,就听院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这样的日子,这么大的风雪,谁会来呢?
顾青竹连问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只有轻轻的敲门声持续不断。
无法,她只得提了裙角,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白如砂糖的雪走去开门。
顾青竹打开门,只见外头立着一个全身被白雪覆盖,裹着黑斗篷的陌生中年人,他身板挺直,约莫七尺有余,面上微瘦,露出来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雪花,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惊喜又激动,直勾勾地看着他。
若是旁人这般,顾青竹早恼了,可她对这男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半点也厌恶不起来,不由得问“大叔,你找谁?是不是走错了门?”
男人的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他大概在雪地里走久了,嘶哑着声音道“这儿是顾世同的家。”
这本该是句问话,可他说的稀松平常,顾青竹拧眉,他爹失踪五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这儿是顾世同的家了。
“丫头,你当真连你老爹都认不出来了!”男人见她傻愣着,一下子掀开帽子,抹掉脸上的雪花。
“爹?!”顾青竹哑了嗓子惊呼,一下子捂住脸,不敢置信。
她日日盼着她爹回来,想像过很多重逢的场面,却不知,五年了,他爹老了,两鬓染霜沾雪,脸上沟壑纵横,不复当年的俊逸清雅,她竟然认不出他来。
顾青松和顾青英挤在堂屋门口,见大姐久不回来,都奔了出去。
“青松、青英,爹回来了!”顾青竹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将弟妹往前推了推。
顾世同走的时候,顾青松只有七八岁,时隔五年,如今已经不太能清晰地记住他长什么样子,见大姐这样讲,他抬头猛盯着他看,似乎想要将面前的人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人影重合上。
六岁的青英可不管这些,她一头扎上去,抱着顾世同的腿,委屈地大哭“爹,爹,我有爹爹的,我不是没爹娘的孩子!”
她一声声摧心肝的哭喊将顾世同的心都融化了,他矮身一把抱起青英,闷声道“爹回来了,谁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