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都差点信了,可这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锦成眼看说漏了嘴,遮掩道:“我是说,现在只剩半个时辰休息时间了,你若再僵持下去,就白白浪费了,这样吧,你睡,我不睡,保管不让你碰着。”
顾青竹打了个哈欠,昨儿后半夜提心吊胆,半分也没敢合眼,今儿又忙了一早上,这会儿困意袭上来,她脑袋沉重,实在没精力想慕锦成话中哪里不对。
“那我睡了。”顾青竹脱了外裳,蜷在床边躺下。
不过三五息,坐在旁边的慕锦成就听见顾青竹的呼吸变得平缓,他的右手抬不起来,只用目光慢慢描摹她的侧颜。
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弯弯的柳眉,挺翘的鼻尖上,几点俏皮的小雀斑,红唇微抿,像一弯起晕的新月。
在慕锦成眼里,半个时辰好似只是那么短短一瞬,外间却已经响起三三两两交谈的说话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茶工们开始干活了。
顾青竹也在这个时候醒了,她翻身起来,急急地穿衣裳,嘟囔道:“我怎么一下子睡着了,是不是迟了?”
慕锦成安慰她:“没有迟,你别急,茶工们都做了五六天了,就是你不去盯着,他们也知道怎么做的。”
春莺听见说话声,送热水进来,替她抿了抿头发,顾青竹洗了脸,抹了点面膏便匆匆出去了。
这一忙便到了傍晚,慕锦成午后迷瞪了会儿,睡不着,只得瞪着窗外的天色发呆,好似过了漫长的时光,才将刺眼的光亮熬成薄雾般的昏黄。
“青竹怎么还没回来?”春莺进来点灯,慕锦成抱怨道。
春莺拿着火折子,点了桌上的灯,笑着说:“照平日的惯例,这个时辰该过秤入库,爷稍安勿躁,少夫人左右就在这会儿回了。”
“嗳……”慕锦成深深叹了口气。
顾青竹正进门,听见这一声犹如闺中妇人的幽怨叹息,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
春莺抿唇不说话,快步出去了。
“……”顾青竹用大眼睛问他。
“我饿了!”慕锦成慌忙打岔。
两人依旧在床边吃饭,慕锦成想起慕绍台说的话,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顾青竹。
“竟然有这种事?”顾青竹讶然道,“难道不是钱家为难我们?”
慕锦成摇摇头:“这也不好说,从根上论起来,钱家在南苍县算是无根之萍,不知何年何月来的,短短十几年,风头就要越过在南苍县扎根百年的慕家,而他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知道。”
顾青竹喂了他一口鸡丝羹,有些担忧道:“今儿丁永道到炒茶房督查,我见他一个劲儿盯着杀青茶工的动作,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他还问起你,被我和爹搪塞过去了,你说,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他将三个步骤都看去了?”慕锦成囫囵吞下羹,急急地问。
顾青竹淡淡一笑:“哪能那么容易叫他偷学了去!我挡在他面前说话,揉捻和烘干,他没看清。”
慕锦成挠挠头,气愤道:“约莫钱家买通了他,我瞧着,他要再来几趟,就得偷学个七七八八了。”
顾青竹倒是不太赞同他的话,慢慢说道: “今儿是因为出了意外,他才有借口来,如今离谷雨不过还有四日,眼见就到了交货的日子,我想他不会来了,毕竟他是官,我是商,来往密切,难免引人遐想,相较于钱家给的好处,总大不过他的仕途,他有今日在茶房所见,已足以应付钱家。”
慕锦成颇为担心道:“那钱家岂不是离炒青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按了悟师父的话练习炒青,几乎用了一季秋茶,后来有了正经的抄本,详细的炒茶法子,我才最终成功,试想,像这种经他人之口传授的,又怎能得炒青的关键所在?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