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成嘟囔:“哪那么容易,急什么,这不正找着嘛!”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但能确保被几位掌柜的听见。
听了这话,掌柜们不再说什么,相视一笑,各自离开。
慕家茶成了贡茶,暂时收紧钱财,筹备买一座茶山,是再正常不过的打算,各家掌柜心下明了。他们都知道慕绍堂是谨慎的性子,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约莫是不会公开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小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遮没拦的。
倒不是顾青竹和慕锦成非要演戏骗人,贡茶之事尚没有查清,这会儿若不给个能糊弄过去的理由,反而让各家掌柜起疑,他们都是人精,到时胡乱打听猜测,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众多掌柜,慕绍堂只留下了三生钱庄大掌柜杨广儒,熊永年在他那里开了单子,沿途各家钱庄接待了他们一行六人,杨广儒必然已经接到了消息。
两人转到书房商谈,杨广儒道:“老爷莫要过于烦恼,永年老弟约莫就要到了,燕安城的钱庄最近也没有消息来,证明事态并不十分严重。”
慕绍堂面色暗沉,并不太看好杨广儒的话:“但愿如此吧,各处钱庄最近把能收的赁钱都收一收,别再放出去了,另外,把其他家的银票都兑成金银,记得,去别的州县兑换,特别是昌隆钱家的,切莫让人生疑!”
杨广儒有些犹豫,拧眉道:“这……都不放?这会儿初夏,农庄、布店、首饰行都在备货旺季,要不,留一部分,放一部分?要不然,只怕秋上没啥收益,今年可就赚不上什么钱了。”
慕绍堂语气有些急躁:“你听我的吧,明成若是无事,不过折些钱财,若是有事,只怕金山银山都不够用的,哪还管什么九牛一毛的收益!”
杨广儒低头微叹了口气:“嗳,好吧。”
他花白的头颅让慕绍堂心里不好受,这些个掌柜不说跟着他爹,就是跟着他也有小二十年了,慕家万一有个变故,他们老来也要吃苦了。
慕绍堂给他续茶,平复了下情绪,缓缓道:“你放心,若是有个不好,我定会将你们提前安排妥当的。”
杨广儒满脸讶然之色,他有些激动道:“老爷何出此言,慕家茶,我们有目共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其中必有蹊跷,二爷定是被冤枉的,若起风浪,我们更当和三生共进退,如何只想着自个脱身图安逸!”
慕绍堂眼角微微濡湿:“有杨大掌柜这句话,我三生他日纵使有难,也不会垮掉。”
杨广儒不说话,只喝了一口茶,汤汁入喉,苦,而后回甘。
议事会后,各家铺子照旧运转,顾青竹每日必先到茶行,而后巡查各家铺子,跟着她的是熊吉,她常穿黑色男子衣裳,又不开口说话,旁人只当是府里派的,并不多疑。
最近慕锦成斗鸡遛狗,纵马长街,才好了没几天的恶名,又满天飞了,市井中人对他的风评再次变差,倒惋惜顾青竹嫁错了人。
这日,顾青竹刚想出门,就见金福匆匆来了,她赶忙将人让进僻静的厅房。
金福一脸急色,抹了把汗道:“我家公子刚捎了信来,上面有慕二爷的消息,我不敢耽搁,立时送来了。”
顾青竹尽量稳住砰砰的心跳,展信观看,许是这封信在路上走的时间有些长,有些字都被雨水浸花了,上面提到礼部验茶不过关,慕明成被关押的消息。
这比燕安城钱庄那封只有八个字的信详实多了,起码知道了一点原因。
顾青竹又细细看了一遍,将信交还给金福:“谢谢金叔来告诉我。”
金福见她并没有过于惶恐,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既然人家好心送信,顾青竹自然坦言相告:“是的,我们前几日已经收到消息,但只知道二爷身陷囹圄,你这封信来得很及时,告诉了我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