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直呼闺名?
他心里突然气愤难挡,那是他的谭子衿,为什么要与这个陌生男人如此亲密地说话!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郑家禄结束了今日讲古,故事继续留待下回分解,意犹未尽的茶客,陆续起身离开,他们看见谭子衿与一位俊秀公子同桌喝茶,再看慕明成的目光,难免带着同情和怜悯。
慕明成出山主持三生茶馆,智慧谋略无人能挡,但他到底跛了腿,而谭子衿可还是谭家大小姐,容貌无双,又会挣钱,这两人看着,远不如之前般配。
如今在自个店里,还被旁人横插一脚,真真是窝囊至极!
被每个离开的茶客审视一番,谭子衿不免闷气,可文瞰还在慢条斯理地喝茶,她不便拂袖离开,只得拧眉陪坐着。
“谭大小姐,你要不要喝一杯黑茶?这味道确实与众不同。”文瞰细细品尝,抬眼问。
“不,你自个喝吧。”谭子衿摇头。
“喝一杯嘛,又不是酒,怕什么!”文瞰倒了茶,递到谭子衿手边。
“我都说不喝了!”谭子衿微恼,声音不免高了上去。
“男人不好,丢了便是,倒是这么好的茶,不容辜负!”文瞰瞥见慕明成走过来,语含挑衅道。
慕明成沉声道“茶虽好,但子衿已经说不喝了,这位公子何必强求!”
文瞰盯着他的跛腿看“你便是慕明成,她打小订的娃娃亲?人人都道,慕家二爷是位谦谦君子,却没想到是个瘸子!
我叫文瞰,苏杭来的,我听说你打算退婚,为何还不干脆点,早点还她自由,我还能敬你是个男人,而不是个无用的残废!”
不待慕明成说话,谭子衿已经猛地站起来,厉声打断他的话“文大爷,你太过分了,说什么瘸子残废!我们两家是有些生意往来,可不是以干涉旁人生活为前提的!”
文瞰挑眉,却没再说话,他的不服全都写在眼睛里。
“我想文大爷是误会了,我与子衿是父辈早就定下的亲事,成亲是迟早的事,哪有什么退婚之说。”慕明成走到谭子衿身旁,温柔看着她。
他的眼眸深邃,仿佛一汪深潭,此时水波微澜,流光溢彩,看得谭子衿羞涩地低下头。
文瞰环视周遭,冷笑道“你能给她什么?将她困在这家茶馆里,做一个端茶倒水的老板娘?”
“慕家家主夫人如何?”慕明成不理文瞰,低声问谭子衿。
文瞰不甘就此失败,倨傲道“家主夫人?你也好意思说!慕家早不是一年前的慕家,这样的夫人头衔,有什么稀罕!文家后宅也缺……”
“文大爷,请自重,若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德兴绣坊宁愿断了生意,再不往来!”谭子衿立时打断他的话,愠怒道,“恕我不能奉陪!”
她说完,涨红了脸,疾步向外走去。
“子衿!”慕明成拔腿去追。
奈何他的伤腿不得劲儿,根本赶不上。
街市上,人潮川流不息,慕明成拖着伤腿,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却仍然追丢了,几乎一个转身,慕明成就寻不到谭子衿。
他茫然四顾,颓丧地坐在桥边大柳树下,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发呆。
苏杭文家,但凡做绸缎生意的商户,没有不知道的,他家每年都会推出最新布料,不论是质地还是花样,都是绝无仅有的,据说,燕安城里的高门大户都常常派人去采买。
这样的人家,让此时的他拿什么比?
“明成哥。”他身后传来谭子衿的声音。
慕明成蓦然回首,苦笑道“子衿,你去哪儿了?我追不上。”
“那你就放弃了吗?”谭子衿咬唇,眼中晶莹欲滴。
“不,我就在这里,会一直一直等你回来。”慕明成喉头哽咽,觉得自己太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