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恢复了胃口,身体渐好,饮食起居一如既往,她仍然风风火火忙碌着,打理茶园和山庄上一应事务。
顾世同心疼女儿,隔个半个月,总要来给她把脉,又用各种药材,帮她调理身体,故而,顾青竹的肚子虽然一日日大了,精神却是极好,面色红润,步伐矫健。
这一年对众人来说,真的是喜事连连,腊月里,谭子衿有了喜,二巧也怀上了。
年节里,顾青松从川地返回顾家坳,他长高长结实了,也变黑了,茶马司副使比庶吉士辛苦很多,不仅要处理公务,还要平衡各处关系,但这也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迅速成长起来。
年初二,顾青竹携夫带子归省,她深切感受到阿弟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愈发成熟老练,也让她因为有孕,没能去看他的愧疚之心,稍微缓解了一些。
慕锦成正和顾青松说北地边贸,不知怎的就聊到茶马易市上,北境有辽阔的草原,盛产高大的骏马,胡人终年以肉食为主,很需要大黎国的茶叶解腻化食。
大黎国的皇帝为稳固江山,对胡人卖茶,不直接收取钱款,而是要用骏马来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马换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地下黑色交易。
有人在内陆收购茶叶,偷偷在北地高价售卖给胡人,因这是见不得光的,故而,又称呼那些人叫卖黑茶的。
“姐夫,我在川地收缴了一批黑茶,你瞧瞧。”顾青松说着,从带回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罐。
慕锦成以为是什么新奇茶品,迫不及待地倒了一些在手心里,入眼,却惊着了:“金花茯茶?”
“这……”顾青竹见此,也一愣。
那金花实在太熟悉了,除了慕家,她还没听说哪里制出了茯茶。
顾青竹拈了一块,将其掰开,仔细看了茶叶茶梗,她点了点头:“是我前年春上,用硬片制的黑茶。”
“阿姐,你确定?”顾青松拧眉问。
顾青竹坚定道:“我制的茶,我自然认的,可买茶人来自五湖四海,你想找出源头,谈何容易。”
顾青松收了茶,微微一叹:“按理,茶马司收缴了黑茶就算了了,具体查案归府衙管,我大可不问,但黑茶屡禁不止,茶马司人少事多,为堵卖黑茶的,整日疲于奔命。”
慕锦成看了眼顾青竹,浅笑道:“在所有的茶品中,茯茶具有暖胃消食的功效,胡人应该更喜欢这个,但在茶马易市上,茶品可能还是蒸青占大多数。
如此一来,胡人宁愿花高价买茯茶,也不会用马换蒸青,你若真想把茶马易市管好,就得大力发展川茶。
只有当茶十分普及了,才不会出现囤货居奇,让人为追求高昂利益,甘愿冒险的的机会。”
“大力发展川茶。”顾青松低下头,默默地念了一遍。
“青松,阿姐给你托个底,只要你联系好茶园,我就会派人去传授制茶技艺,特别是金花茯茶。”顾青竹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阿姐……”顾青松眼里一热,“你把技艺教了旁人,就不怕慕家茶赚不到钱吗?”
顾青竹轻轻浅浅地笑:“南苍县与川地相隔甚远,再说,我也不是白教,总要折些股金的,而且,川茶多供边贸,与我内陆交易影响不大, 只是那些卖黑茶的,可能要折钱了。”
顾青松满眼期待道:“待我隔几日回去,联系那边的茶园,争取春茶就做起来。”
顾青竹一家在顾家坳住了两日,就回南苍县了。
晚间,慕锦成在灯下看账本,这可是极罕见的,平日里,有慕明成管着外头的铺子,茶园山庄又有顾青竹管,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你找什么呢?”顾青竹抚着肚子,在慕锦成身边坐下。
“既然川地出现的金花茯茶是慕家的,那账本上记载的买的最多的,就有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