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这个小地方干什么?杨牧云不想与他照面,便躲到树后,等他过去,方才向村中行去。
村子中很安静,偶尔只听到几声犬吠,杨牧云还未找人打听,就听见村头右首第四家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杨牧云一笑,同学数年,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于是朗声接口道“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现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话音未落,读书声嘎然而止,不一会儿,只听吱嘎一声一对简陋的木门开处,一个瘦长的身影从木门里踱了出来,在杨牧云身旁站定。那人一身的粗布麻衣,浓眉大眼,脸方方正正,年约二十,正是他的同学彭亮。
彭亮一脸喜色,拱手作揖道“杨贤弟,今日怎么有暇来愚兄的陋室中了。”说着身子一侧,手向前一引,拖长了声调“请”
彭亮的家很是简陋,院墙是由土坯垒成,只有一进院子,中间是一间堂屋,左右各有一间小屋,屋墙是由黄泥抹就,房顶铺的居然是稻草。彭亮把他请进堂屋,杨牧云扫视了一下,堂屋中间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灯下还翻着一本书。堂屋右边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床上只有一条薄被子,此外再无别物,用家徒四壁来概括这一切实不为过。
杨牧云面色如常的道“彭兄安居陋室而取得功名,实愧煞了许多坐享高屋广厦间的读书人呀!”彭亮爽朗一笑道“贤弟年及束发就高中案首,就已经愧煞了为兄这年近弱冠的人啊!请坐。”说着搬了一把椅子请他坐下,然后又给他倒了一碗水,坐在他右手边。
装水的碗虽是粗陶,杨牧云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彭亮笑道“贤弟如何想到今天来愚兄这里?”杨牧云道“小弟碰到一些问题有些不解,特向彭兄讨教?”彭亮敛去笑容微一拱手“不敢,贤弟功名学识俱强于我,愚兄怎敢班门弄斧?”杨牧云正色道“父母要让人子去做他不愿做的事,为人子者可以拒绝么?”
“那要让为人子者做的事可是伤害到了父母、他人和自身么?”
“不曾。”
“可是有益于父母、他人和自身么?”
“对父母、他人善而对己亦无害。”
“那为什么非要想着去拒绝呢?”
“因为拂己意愿。”
彭亮不再说话,端起桌上那碗水,将之倒于地上,再将空碗放在杨牧云面前。摇摇头“执念太深,不如放下。”看了他一眼“执念已无,心中还能再有不快么?”
杨牧云喃喃自语“横于心中不如放下”默默数语,而后向彭亮作了一揖“谨受教。”
彭亮微笑“贤弟能够放下,愚兄也替你高兴。”
“对了,彭兄,这里一直就你一个人么?”
“不,还有父母同住,他们因身体有疾而入城就医,现在我舅舅那里。有舅舅看护,因此不用我随侍身边。”
“令舅如此,是怕你耽误学业呀!”
“为人子的责任,怎能假他人之手。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回城了。”
“啊!那我要找你,应去何处?”
“城南吕仪钟,吕府”
“为什么”
“舅舅在吕府做事,吕员外怜悯我家,已将我父母安置在吕府,刚才舅舅特来向我告知此事。”
“原来吕府管家就是令舅。”杨牧云恍然大悟,怪不得会在村口碰到吕管家。
杨牧云吃惊的瞪大了眼“你去吕府方便么?”彭亮一笑“愚兄已与吕府小姐定下婚约,去那里也没什么不方便。”杨牧云的眼瞪得更大了,心中一阵波动“就吕府那小姐”杨牧云仿佛看到一个犯了失心疯的爹,到处向别人推销自己女儿,好像怕他嫁不出去似的。
“他肯定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