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叫道:“孙士淼!”
“老奴在!”孙士淼自殿外应声而进。
“领明使去礼贤馆,”黎元龙吩咐道:“让礼务司的人好生招待。”
“是,”孙士淼转向方瑛,“明使请随老奴走吧?”
方瑛正待发作,却见杨牧云朝他使了个眼色,便强压住怒气,向黎元龙拱了拱手,随孙士淼去了。
明慎殿内就剩下杨牧云和黎元龙两人。
“这方瑛盛气凌人,真当孤怕了他大明吗?”黎元龙一甩袍袖坐回椅中。
“王上息怒,”杨牧云劝道:“方参将乃军中之人,说话难免生硬了些,王上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
“你是怎么遇见他的?”黎元龙盯着杨牧云,“你见过王骥了?”
杨牧云微微一震,心念电转,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王上目光如炬,臣不敢有瞒,王骥并不在军中,现下正在南宁府。”
“这老儿胆子够大,”黎元龙轻轻冷哼一声,“难怪会被人行刺。”
“王上,”杨牧云道:“这王骥到了南宁府,您以为大明的军队还会过了柳州西进吗?”
“他真敢抗旨对我大越用兵不成?”黎元龙眉头一皱。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杨牧云道:“大明军队的统帅一到广西就遭遇了行刺,而且种种证据表明这刺客是跟我们这里脱不了干系的......”压低了声音,“大明方面似乎已经探知了麓川使节在王上这里。王骥只要上一张表给大明皇帝,说我们与麓川勾结欲对大明不利,那么皇帝改变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黎元龙默然。
杨牧云见他似乎被说动了,于是趁热打铁,“王上,臣在广西仔细打探了一番,大明兵马众多,军容严整。听说以往征讨麓川从未集结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可见大明此次势在必得,要将那帮麓川叛贼连根拔起,不再给其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们......具体有多少人?”黎元龙面色凝重的问道。
“这个......不好说,”杨牧云故意卖了个关子,“臣只见到前锋的船只已到了柳州,后面浩浩荡荡的大船看不到边,旗帜遮天蔽日,两岸骑兵开路。一名千总私下里对臣说,他兄弟被编在了后卫部队,来信说才刚刚到了全州。”
黎元龙脸色剧变。从全州到柳州沿江数百里,可想声势是多么浩大。
“王上,王骥所率的不过是其中一路人马而已,”杨牧云继续道:“另一路是兵部左侍郎侯琎领衔,率领京军并山东、河南及陕西诸路人马,现已进入四川,力量也不弱于王骥这一路。”
黎元龙闻听倒吸一了一口凉气,仅其一路,安南举国也难以抵挡,由此看来明廷欲平麓川之乱是下了大本钱的。
“王上,”杨牧云进一步说道:“麓川贼子欲分明军的力量,不惜拉王上下水,但我们又怎能去替他们陪葬呢?其中利害,请王上三思
,王骥不过是派人来要麓川使节的人头,并无兴师问罪我邦之意。不然也不会令大军停驻柳州了。王上何不顺水推舟,斩下麓川使节的人头,交与王骥,这样也能趁势修好和大明的关系。”
黎元龙脸色变幻不定,显是心里在激烈交战,良久方道:“孤也想与大明修好,可派去大明京师的使节一再被赶了回来......杨卿家,你说大明若平了麓川后,会不会转而对我大越用兵?”
杨牧云心中暗叹,这才是黎元龙心中症结所在,心中想与大明修好但又怕不被接纳,无奈之下只得与敌对大明的势力暗向勾连,以求壮大生势。
“王上,”杨牧云说道:“您若能与麓川划清界限,大明又怎会向我用兵呢?”
“可孤就怕大明翻脸不认啊,”黎元龙担忧道:“到时孤得罪了友邦,又与大明交恶,我大越又如何立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