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里的建筑早就坍塌了,当年绕城而建的城墙还很顽强的立在那儿。
岁月风沙的侵蚀,城墙里用来加固的胡杨枝条和沙地芦苇成片成片的裸露了出来,也为过往的商队和牧人们了现成的柴草。
土城的一角,还有几株存活下来的千年胡杨,在夕阳里无力的摇曳着稀疏的枝叶。
胡杨树的下面有一口古老的苦水井,先行到达的伙计已经开始拉着麻绳下到井底,为牲口们淘出饮用的苦水了。
青石水槽是现成的,古城的原住民当年遗弃这座古城时,什么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下这十几口青石长槽,杂乱的散落在城墙的每个角落里。
看来我家的商队在此驻扎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所有骆驼和马匹身上的货物被卸下之后,这些牲畜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去驱赶,就直奔这些石槽而去。
干冷的黄昏如约而至,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幸亏这十多年来每日耍枪弄棒练就了一副铁打的身板,否则这几日的炼狱之行,我可能早就熬不住了。
身边的伙计们都忙活了起来,拾柴的、埋锅烧水造饭的、喂牲口搭帐篷的,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我如局外人一般插不上手,很是无聊。
于是就喊上了正在忙碌的秦冲,让他陪着我去领略一下这座荒漠土城的晚间风光。
城墙外不远的沙坡上有一座夯土堆砌的高大的瞭望塔,我俩沿着塔边的土坡顺利的爬到了塔顶之上,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尽收眼底。
落日的晚霞染红了西天,一望无垠的大漠万籁俱寂、风平浪静,真是太美了!
刚才还是魔窟,现在竟然一下子变成了迷人的仙境,真是造化弄人啊!
“秦冲,我们出来有十日了吧?我有点想家了。”
我在平台上盘腿坐下,望着夕阳落下的地方,想起了清风泽,顿时伤感了起来。
“少主别灰心,等过了这片大漠到了我们的中土汉地,你保证就不会再想家了!那一个繁华!用老爷的话讲,就是山川如画佳人如织!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于阗、鄯善这些西域小国根本就没法比!”
秦冲俯身捡了个土疙瘩,使劲的向远方扔去。
“乐不思蜀?真有那么神奇?”
尽管无数次从爷爷、外公那儿听说过中土的繁华、江南的绝美。
但对于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我来说,这些都是传说。
我的眼里,世间最美的风景在昆仑大山、最好吃的佳肴在我们的“清风泽”客栈,最迷人的美女来自云海西国的罗马。
“何止是神奇!像长安、洛阳这样的都城,被大火烧过好多遍了,还那么繁华!官署衙门比我们于阗国的王宫大上好多倍!那大街好宽啊!容得下三四辆马车并排行走!商铺的招牌一眼望不到头,卖啥的都有!”
秦冲陶醉的向我描述着中土的盛况,连我一下子向往了起来。
“建康城,我们这趟行程就是去那儿!城里的丝绸商铺一家挨着一家,一直摆到了大江边上!海船你见过吧?江边的码头停满了外邦过来的海船,有几层楼那么高那么大!原来到中土建康还可以从海路过去!”
海船我真是没有见过,不过听亚米卡说过,他们就是先乘坐海船穿越浩瀚的大海,从迦南国的海港上岸的。
和我差不多同年的秦冲,小小年纪已经见过了这么多的世面。
而我这个易门的少主,还呆在清风泽的安乐窝里睡大觉呢!
看着秦冲我深感惭愧,也觉得这趟跟着商队前去建康,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在大漠的残酷面前,无人可以例外。
眼前的秦冲头发焦黄、肤色赤酱、嘴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