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周山脚下的冰原到密波那山口,全是下山的路线。
一日的时间,我们商队仿佛走过了四季,从冰雪连天的隆冬时节走入了暖风灼人的初夏。
原本头晕耳鸣的高原之症也随着山势的走低自动消退,神清气爽脚步轻盈所带来的快感,令人和马匹都瞬间高大生动了许多。
四野的雪原在慢慢的褪去,只有一座座直插九天的冰峰还在艳阳的照射下,发出了璀璨神秘的冷光。
冰河的河面已无法行走,大伙都撤回到岸边,开始沿着一条翻山越岭的碎石古道向南方进发。
“少主从这儿开始我们就进入北天竺陀历佛国的境内,脚下的这条野径就是世人所称的陀历道一直通往贵霜国的故都富楼沙和南方键陀罗佛国的摩头罗王城天竺佛国人心向善民风淳厚,远没有东土汉国和西域诸国那般的彪悍好斗哈哈”
苏叔在天竺与西域之间的商道上已行走了数十载,对于此地世情风物多有了解。
商队刚刚翻过一座光秃秃的石山,苏叔站在路畔杵着木杖指着南边山下灰色葱茏的山野,向我开怀的笑道。
看来从葱岭北坡沿大秦路、陀历道入天竺,最难走的行程已经从头越过。
商队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人货太平,苏叔才能放松了下来,对我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慈祥宽容的长者之风。
“如此算来,由山北子合国入葱岭,从这陀历道下葱岭,我们在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
我把充作拐杖的刀鞘轻松的扛在肩上,顺着苏叔的指向放眼望去,满心的欣喜之情喷薄而出。
顺畅的呼吸真是人生最大的快事也
“是啊如果走瓦罕冰原的老路,我们如今才到高附城,还要在路中行走一个多月才能到达键陀罗佛国。如你所言,行走陀历道我们来回可以省下两个月的行程。少主,今后再赴天竺,在蒲犁国多买些牦牛上路,来回都走陀历道”
苏叔已经尝到了行走陀历道的甜头,轻捋银须态度坚决道。
“好啊就把戎木大哥家的宅院改造成我家商队的第二个祁山马场,苏叔以为如何”
商队已有三年没去东方了,也不知道天之山下的祁山马场和长安上林苑中的易寨如今是何光景。
“少主,这个注意不错只要戎戈老丈一家愿意,今夏回头就留下几个伙计和一些资费,着手准备这件事情。我们东方通天竺的这条商道,将来的光景不可限量也丝绸、玉材、珍珠、香料,哪一样都是天大的买卖,呵呵。”
负责断后的秦冲、老汉他们都已跟了上来,我和苏叔也就停止了路边的憧憬,随着大队人马奔向下一个山谷。
到了下午时分,途中所遇连绵的群山已看不到多少成片的雪山与冰峰。
晴空如碧紫气干爽,唯有高悬的赤日光芒万道,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麦田鹿告诉我们,葱岭南坡如今
还是一年中的旱季。
夏历五月之后雨季来临,连绵暴雨和雪山的融水,会给密波那山口以南的各个河谷带来滔天的洪水。
陀历河谷的贵霜老族最早来自于北部的游牧部落,是大月氏人的后裔。
终年逐水草而居,以放牧牛羊驼马为生。
所以不论雨季或旱季,无论陀历河谷里浊浪排空还是干涸见底,对于时人的生计都没有太大影响。
后来罗马和波斯帝国的铁骑踏入了北天竺一带的各个邦国,也从西方的巴比伦带来了一种名为大麦的作物。
世居河谷肥沃地带的贵霜老民们,慢慢痴迷于这种由胡麦做成叫做馕饼的主食。
举族也由四方游牧变成了半耕半牧,从此在陀历河谷世代定居了下来。
祖先们经过几百年的生存历练,也在这片土地上摸索出了一套颇具地域特色的生存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