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冲他俩没有言语,便快步追上了在前方引路的苏叔。
想和这个老头好好的争辩一番,何为商道之道。
自从朵儿走后,田鹿似乎把我看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见我面有不快之色,她也跟着忧虑了起来,牵着我的腰带寸步不离的跟在了后面。
这时,道旁青褐色的耆那教神庙里,午间祷告的钟声徐徐传来。
不知不觉之中,我们一行已在王城的香市上转悠了半日。
“苏叔,侄儿有一事不明还要向您老请教!”
萨冰正在和他的几位罗马乡人,一路叙说着那个王国里的陈年旧事。
苏叔独自杵着剑鞘昂头行走,灰白色的须发随风飘拂,令我顿生满心的内疚,刚才的愤懑也一扫而空。
苏叔如此老迈还在伴我行走江湖,交易上分毫不让也全是为了商队的生计。
如此赤胆忠心的老叔前辈,我又岂能责怪于他。
“少主,有何不明之事,我俩叔侄之间何须如此见外!呵呵。”
苏叔慈祥的回头望我,拂须笑道。
“苏叔,这几位罗马人真是愚也!他们本可带着苏合香料直接前去长安,省下小半的路途不说,还可多赚九倍的鸿利!”
原本想为几位罗马人争利,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嘲弄之词,我不禁讪笑了几声。
少时通读四书五经,《荀子》荣辱篇有言荣辱之大分,安危利害之常体。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
罗马商者在这富楼沙香市贾香筹措盘缠东去长安,而我家商队却是收购香料返回东方。
今后商道途中的同路之人,如此交易占了对方天大的便宜却不告知,实为不义,非君子之道。
“少主,天下奇香和美玉一样,得遇识货多金之人方可交易。放眼长安以西的列国城邦,只有这富楼沙的香市才能把香料换成大把的金沙。东西商道万里之遥,途中野民店家只认金银,没有几人能识苏合香料为何物。所以古往今来,这商道之上怀揣稀世奇珍,却最终饥寒交迫暴毙途中的商者不计其数。这几个罗马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们既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苏叔淡然道,已经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
“要不要告知一下,我们买下香料后也是前去东方,与他们是同路?”
我有点不安的问道,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少主太过仁慈啊!商者之道利己度人,但利己为先。你的一番好意,他们能否接受尚且难说。如此极品的苏合原香,在这富楼沙的香市上一年都碰不到几回。我们不买也会有波斯、粟特商者与他们交易,一旦错过追悔莫及也!”
苏叔摇头叹道,对我似乎有点失望。
“侄儿圣贤之书读得多了,太过迂腐,让苏叔见笑!”
听了苏叔之言,我对商者之道似乎有些明白,赶紧于路畔向他拱手致歉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少主商者仁心何过之有?哈哈哈!老叟重利才是罪过!”
苏叔赶紧还礼笑道,我们叔侄二人关于此番交易的所有争议也就此化解于无形之中。
“少主,我的乡人从未去过东方,听说我家商队前去长安,他们也想和我们结伴同行,还望苏
爷、少主能够恩准!”
说笑之间,萨冰赶上前来为他的故土乡人们求情道。
“老萨,我也正有此意,两家商队结伴上路,途中也相互有个照应!苏叔您说呢?”
我哈哈笑道,暗想这几位罗马客商算是找对人了。
从这天竺佛国前去东方长安,冰川大漠雄关漫道千难万险。
仅凭他们几人之力,能够平安抵达长安几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