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幽暗道,是天机亦是人为,她方才所占之卜,还有一句尚未说出口。
“心想之事皆能成,只要避过今日的大祸。”
只是她观这狱卒日日在此,想来应该无大碍,才断言此卦是好。
卜玉镜本来是从不相信能测天机时运,可是自从占卜以来,明明只是依书直说,可她的占卜却从未失灵。
现在虽是人为故意打破这句谶言,但眼前所见,到底是不是也算天机呢?
“玉镜姑娘,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莫太师看着满脸惊愕的卜玉镜,言词间带了些许嘲讽。
卜玉镜满眼猩红,嗔目而道“没想到堂堂莫太师为了与一个小女子作对,竟然滥杀无辜。”
“这人表面是我所杀,但实际却是你所杀,你若不为他占卜,他又怎会招来今日的杀身之祸呢?”莫太师俯身直视着抓着牢门的卜玉镜。
卜玉镜看着那人躺在鲜血中,眼眸未阖还望向她这边,虽知莫太师的话是诡辩,可面对此番情景,卜玉镜却无话反驳。
这狱卒原本是想借占卜探问天机,预测自己的时运,可偏偏他的时运却是因此而转变。
若是卜玉镜当时断然绝为他占卜,他虽不知自己命运却也还能安然地活着,来见证和创造自己的未来。
卜玉镜不禁内心开始动摇,或许,真是算不尽的天机,测不清的人心。
莫太师见卜玉镜不说话,又道“老夫知道外人都说你是占卜神人,或许你自己也认可了这句赞扬,只是事到如今,你依然如此认为吗?你自诩仅凭一本遗册和三枚铜板便能洞悉所有人的命运,那你可曾预测过你自己的命运将如何?”
卜玉镜一声不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沾了鲜血的铜板,半晌后,抬头对上莫太师质疑的眼神,昂首道“我虽算不出我自己的命运,但我却还能算一算莫太师您的未来,您不是不信占卜,不信命运,那何不让我为您占一卦呢?”
莫太师冷笑一声,“老夫自己的命运从不是由他人来断定,我也不想知晓任何关于我的未来之事,但我却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虽然我不知您为何要与我过不去,但莫太师莫非是害怕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而无力扭转所以才如此惧怕占卜吗?”卜玉镜一直不明白,为何莫太师会抓住她不放,若说莫太师是针对她,不如说莫太师似乎是对占卜天机这件事心存敌意。
总不至于卜玉镜一家从前与莫太师结有仇怨吧。
“既然你对你的占卜之术如此信任,那我们便走着瞧吧,如果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老夫便屈尊请你为我占一卦。”面对卜玉镜的嘲笑与试探,莫太师抛下这句话便负手离去了。
而那地上的尸体也瞬间被人拖走了,过道上留下长长的血迹,空气中的尘埃缓缓落下,很快那血迹便干的与那污秽的地板融为一体。
卜玉镜靠着墙,手中依然捏着那三枚铜板,心情十分沉重。
虽然那莫太师是故意与她作对,可莫太师的话又不停地敲击着卜玉镜的心。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又真的是好事吗?
有些人生来便如蝼蚁般活着,如那狱卒一样,生死半分不由自己,若这也是天意,那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如此一来,又何需多此一举来卜算天机?
这样想着想着,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记忆中的父亲浮现在眼前,她循着父亲的背影往前走,却在兜兜转转中走进了死胡同,迷了路。
此时的长阳宫内,应孤鸿坐在桌前批阅奏折,笛风持剑破门而入,朝槿利落地闪现出来挡在应孤鸿面前。
“怎么?你想找朝槿比剑吗?”应孤鸿头未抬,淡淡道。
笛风身上所携的淡淡花香此刻却带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