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东城自被立为太子之日起,身边之人或阿谀奉承,或恭敬严肃,即便是父皇和母后也从未用这样教训的口气跟他说过话。即便偶尔他犯错,也多是严肃教育的口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太子,肩上担子重,又需要从小在外人面前树立威信。
可今日他却是自知理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顾无言见他不语,挑眉继续道“殿下为何不回答?”
两个内侍还欲再说,宁东城却摇了摇头阻止他们的话,想了想低声道“我……马术不精,便想着在秋猎之前先来练一练马,没想到会……”他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完。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他知道顾无言督办秋猎之事,定会常来明山,便想着能否有机会与顾无言接触一二。
可现在这想法他竟然觉得自己可笑得很,真当见了顾无言时,这种借故亲近的行为怎么都觉得龌龊又猥琐。
他不是宁南阙,他是自小就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太子,不能有这种拉帮结派的想法才是。
“既然殿下想要练马术,为何不多带一些人?为何不让马棚的马术师傅陪着?就因为殿下的一时兴起,可有想过后果?”顾无言冷着脸,说的话半点也不含糊。
“殿下今日若是出事,不光陪你的两个内侍要死,马倌要死,就连今日在围场的校尉和各位将军等一应都要受牵连,太子殿下以为这样很好玩么?”顾无言半点不给他面子,严词训斥。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宁东城解释。
顾无言道“殿下是没有那个意思,可是陛下和皇后会这么想吗?殿下若是出事,那便是身边的人保护不力,殿下可有为他人考虑过?”
她自小由顾老侯爷带到军中教养,信奉一人做事一人承担,尤其是她被作为踏潮军的接班人培养,一直都被教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个领军之将,万务不能有任何轻率的想法,得过且过,做任何决策都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即便错了也需自己一力承担,与人无尤。
几年前曾有一次,顾无言因无法决断从而听了一个下属的建议,致使差点弥犯大错,被老侯爷军法处置打了四十军棍,差点打死,在床上将养了一个月都没有好,气的玄东璧差点拿着药罐子去敲老侯爷的脑壳,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大海的声音。
那名下属并未受牵连,因做决断的是她顾无言,无他人无关。 可京城不一样,皇宫不一样。
每一位主子背后都有千百下人,一步错,即所有人都要受累,即便顾无言不喜这种打断胳膊连着筋的状况也不得不接受。所以她对宁东城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才会特别的深恶痛绝。
场地尚且没有整改完毕,宁东城本就不应该来此御马,更别说他觉得自己可以独自御马,拒绝了马师的陪同。
别说是出事故死了,即便只是受轻伤,那整个围场的将领士兵和官员都会受到无妄牵连。
“殿下是储君,难道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吗?”顾无言这话说的极重,两个内侍和一边的马倌的脸色顿时惨白,嗫嚅着不敢说话。
这位顾帅若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作为老前辈教训太子也就罢了,千言万语都可以用一个“尊敬”来解释。可她不是,她年纪比太子还要小,说出的话却犀利又不容人反驳,让人想训斥她都没有那个办法来训斥。
宁东城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不过他却不是愤怒,而是羞愧与内疚。
虽然作为太子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责很没有面子,可顾无言说的话是对的,他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万一出事身边这些人会如何。宁东城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唇边挤出几个字来“顾世子说的是,是本宫想岔了。”
他低着头,挨训的模样就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大狗,作为太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见顾无言仍面无表情一副冷肃的模样,接过内侍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