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散由钟乳、石英、人参等药材组成,各味药材看起来毫无可疑,可组成到一起却成了能够令人智昏疯癫的可怕禁药。
牢头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小纸包,见顾无言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顾无言揪了揪手心,掌心的嫩肉被自己修剪齐整的指甲掐的生疼,她自己却毫无所觉。
就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
顾无言的牙根莫名觉得有些泛酸。
“这个……殿下,太医虽是听了殿下的吩咐将东西给了小的们,但太医们说了,这五石散乃禁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是不管的……”牢头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汗。
宁西楼虽是四皇子殿下,说的话也有些份量,那些太医们也给了面子。然真正出了事,他们自然不会将锅给背起来,全会推在宁西楼一人的头上。
界线划分的十分明了。
“嗯。”宁西楼应了一声。
那个使劲地在天牢地墙上磕自己脑袋的邪教徒已经被宁西楼吩咐人给绑了起来,将他的四肢都捆到了牢房的木栓上,以防他突然暴起伤人伤己。
此时也不知是不是闻见了五石散的味道,还是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了,脸上泛着红晕,竟是痴痴地笑了两声,也不见方才的难受之色了。
刚才嘶叫的有如厉鬼转世的……就好像不是他一样。
宁西楼示意牢头去喂他服食,一张俊逸的脸上挂着温和的淡笑,半点没有身处天牢的厉色。
牢头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却是被顾无言拦了一下。
“等等。”顾无言皱眉道。
宁西楼侧头望她,面色更加温柔,平静无波的眸子却显得有些幽邃。
“五石散既已经被列为禁药近百年,现今为了查案让犯人服食,是否不妥?”顾无言道。
她的考虑左量与那些太医们差不多。不过太医们是怕自己被牵扯进去倒霉,她却是担心宁西楼为因此被延佑帝怪罪。
天下朝中对五石散的态度几乎已经到了一个弃之若蛇鼠的态度,只要沾上了,谁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除了砍头没有二话。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宁西楼从太医院取了五石散给犯人服食,即便他是皇子,只怕是会沾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宁西楼是个聪明人,不应该不明白这一点。
“唔……快给我,快,快给我!我什么都愿意说!”那个被绑缚在一旁的犯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吸食到那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红着脸泱泱切切地高声叫喊起来。
“给他。”宁西楼沉声道。
“四殿下!”顾无言两条秀眉蹙的更紧了。
宁西楼回过身温声一笑,握了握顾无言的手,没有再言语。
顾无言心里觉得古怪极了,隐隐生出一丝怨怼来,即便是知道宁西楼此举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没有办法赞同。
这与威逼利诱的逼供有什么区别?
她抿了抿嘴唇站到一边,眼看着满头大汗纠结不已的牢头将药喂给了那人犯,沉重地闭了闭眼。
那年踏潮先锋军在敌人的围困之下几欲全军覆没的场景倏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鲜血,尸体,刀光剑影,有如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插在她的胸口。
一个吸食了瘾药的士兵哭的涕泗横流,哭喊着伏在她的脚边,叫她帮帮他,他难受……
不止一个人。
那几十个药瘾发作的士兵在战后被她带到了山坡下,秘密处决了。
每一个都是她亲手杀的。
军中还是老侯爷顾恺真做主,若是被祖父知道了这些人吸食禁药,触犯军规,不光是他们,整个踏潮军都要受到牵连。且那几十个士兵的家人……只怕没有办法活过那个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