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金陵已被朱勔和一众官兵弄得百业凋敝民不聊生,但也不是所有商人都没了赚头,总归还是有那么几家名气够大,后台够硬的去处是正常营业的,而位于城东的妙香阁便是最近生意很不错的青楼。
过午之后,妙香阁内便顾客盈门,丝竹声与女子们的娇笑声不时打从里头传出来,与外间混乱的场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照。不过在里头寻欢的客人们可不会去在意外边百姓的苦处,他们只求自己能过得开心即可。
此时位于二楼的宇字二号房内,数个客人正欢聚一堂,一边听着边上歌姬浅吟低唱,一边搂着颇有几分姿色的粉头觥筹交错,喝得好不开心。这批人都是如今金陵城里有着不小权力者,既有管着粮仓大权的王楷文,也有握有数千乃至上万兵马之权的几个外地将领。
而高邮军的团练范凤也正在其中,还被人笑着敬酒,得意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呢。见他如此豪气,身边几人便喝起了彩来:“好,范团练果然英雄了得,够大气,真不愧是敢去和山东孙途斗上一斗的好汉子。”
本就已有了几分醉意的范凤一听这番吹捧整个人更是轻飘飘了起来,哈哈笑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把那什么孙途放在眼里呢。他以为自己在山东那犄角旮旯剿了几次贼匪就算是无敌了吗?这在我淮南路就算不上什么功劳!这次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孙途和手底下的人根本就是被吹出来的,其实压根就是不堪一击。”
“说得好!”王楷文听了后更是大喜,连忙又给对方满上了一杯:“所以说要论胆色咱们这些读书的还是不如将军们哪,之前遇到孙途麾下的人,我可真就没了半点办法,眼看就要把粮食交出去了。好在有范团练及时出手相助,可算是解了咱们的围了。你放心,接下来只要朱帅他点头,你们高邮军的粮草一定不会有短缺。”
“那我可要多谢王官人的帮衬了,我再敬你一杯。”范凤闻言大喜,他要的就是对方的这句话,当即便笑着举杯又敬。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跟进,大有要和山东军别别苗头的意思,毕竟他们也眼红范凤能大出风头之余还落得个实际好处啊,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因为顾忌孙途的凶名而不敢动手了。
王楷文一边笑着喝酒,说着奉承众将的话,心里却是冷笑开了,这些各地将领在他看来都是群草包而已,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就能耍得他们滴流乱转,现在被自己利用了都还不知道呢。这回可算是圆满地贯彻朱帅的号令了。
事实上今日粮仓那里的争端其实他王楷文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而他也是奉上边之意行事而已。早在昨晚,他就去和城外几处驻军将领见过面,希望他们到时能出头给山东军一些眼色瞧瞧,可结果却只有最莽的范凤应下了此事。不过就现在的结果看,其他人很快也要改变态度了,到时又可以借这些人马给孙途一个大大的教训,省得他再来粮仓吵闹。
房中的气氛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越发的热烈而不堪起来,几个粗鲁的将领在酒意上头后,便已开始在怀中美人儿的身上动手动脚起来,像范凤这样急性子的甚至都不顾众人在前已经强行脱去了女子的外衣,完全是丑态毕露了。
可就当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的当口,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其中一个守在外头的亲兵急声报道:“范团练,军营里出岔子了,众将军请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正在兴头上的范凤被人这么一叫,顿时大感恼火,喝声骂道:“什么岔子不岔子的,没见老子正和诸位将军官人喝酒吗?让他们自己解决!”
“可是……”外头的亲兵虽然感受到了自家将军的怒火,但因为事情严重,还真不敢这么就算了。还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呢,外头又响起了一个更为急切的叫声:“团练,你再不回去,咱们高邮军可真没脸在金陵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