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给个话。俺们现在是留在长安,还是去京城?”
长安史家要说世家肯定谈不上,但要说寒门,又差点意思。毕竟这个史家能够起来,还得追溯到大兴城刚刚落成那光景。
作为最早内迁的一批阿史那氏,前两代有六七个小支都换了种,是从主人那里借来的种。因为不少小支都是宦官,伺候过杨皇帝,也伺候过李皇帝,还有伺候过王世充这种瘪三的。
眼下史家扛旗的人物,就是死在京洛板轨上的史大忠。
即便是死了,史家也不敢有当家人出来挑大梁,依旧得用史大忠留下来的人脉关系。皇亲国戚、武勋文臣、地方大员……甚至是江湖上的豪杰,史大忠都能有点关系。
给李皇帝当差,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比如当年长孙皇后为了展现模范皇后的姿态,给老公搜罗小老婆,荥阳郑氏和洛阳白氏的郑琬、白洁,都是差点就被史大忠接到长安去的。
只是兜兜转这两个女郎,居然给某条江南土狗生了了野种……多少也算是让史大忠用另类的方式,和荥阳郑氏、洛阳白氏有了干系。
尽管阉人头子实际上跟张德的交情更加深厚一些。
吧嗒、吧嗒……
史家的年轻人都凑在大厅里说话,隔壁偏厅还有几个本宗的嫡子嫡孙,却是不在意死了史大忠还是史大奈,火麻烤制得当,卷成了卷,凑在烛火上烧了,整个人都快乐起来。
着急史大忠死了的年轻后辈,往往都是各家小支。
有些人已经换了门面,可以科举,只是因为出身不好,鲜有权贵愿意帮忙行卷,哪怕知道史大忠是皇帝家奴,也是不敢伸手。
“大哥这一去,咱们史家,就算是败了。”
年纪最大的老者也是个阉人,和史大忠长相仿佛,不过他是有子嗣的,二十多岁宫里缺人手,对外招聘的时候,他这才自己请了最好的阉割能手,在家里给自己来了一刀。
史大忠无奈之下,才把他安排到了身旁做个苦力,后来调到太原宫做事,一做就是二十多年,前几年才退休。
“但就算是败了,家不能散,也不能倒。”
言罢,他隔着门帘,看着隔壁偏厅吸火麻的子孙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南方来了消息?”
“华润号一早就来问候,是张公千里传讯。”
“大哥跟操之公,是有情分在的。”
微微点头,老者松了口气,“谋个差事吧,大哥那里,大概会有赐官封爵,借着这股风,怎么地也能再挺个一二十年。我就不信咱们家都是笨瓜脑袋,二十年也养不出个人才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又看了一眼偏厅,忍不住“呸”了一声,然后对众多史家子弟道,“操之公想来也会有些安排给咱们家,武汉如今开了公共交通局,这衙门原本隆庆宫的殿下也想在长安做,可惜做不成,这才作罢。你们若是有本事的,操之公给你们安排在地方混个小差事,也不成问题。”
勋贵鲜有愿意跟宦官之家继续纠缠不清的,除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外,宦官本身就是被歧视的群体。
而张德是个例外,属于奇葩中的奇葩,当年史大忠带着张德在太极宫里兜兜转,还在公主们面前亮个相,多少也是因为张德待人尤为“宽宏”。
视天子如猪狗,视苍头亦如猪狗……天地大同啊!
“那……俺们是留在长安?”
“京城不是咱们应该去的,大哥到底也是有儿子的。”
几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者微微点头,然后有个老者开口道:“家主新丧,但这丧事不是咱们家能碰的。要知道,家主是亡故在路上。他是受了皇命,这才动身去的京城。倘使有贼子攻讦圣人,怕是会拿来说事。这光景,家主的丧事,只会操办的妥妥帖帖,才会堵了风言风语。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