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皇帝,终究代表着“天下”,代表着“社稷”。
“哈哈哈哈……”老张哈哈一笑,“三郎这气势,倒是不差了。往后去了天竺,大可自己开一家‘龙门客栈’,少不得有些传说故事出来。你这朝廷鹰犬,可是江湖上好汉们的噩梦啊。”
“说到江湖,兄长,此去天竺,还要借用江湖上的力道。”
“民间想要在天竺站稳脚跟,迁民一二十万总是要的。此事,李淳风已经做得很好,不过,除此之外,三郎前往天竺之后,还需做一件事情。”
“已经在做了。”
程处弼自然明白张德说的是什么,两人多年通信,整个天竺的经略,是通过大量数据来验证的。
比如传统的“春耕秋战”,在天竺并不适用,整个“天竺地”,秋战还是太热,唯有“冬战”,才适合“昆仑海”一带常年作战的老卒。
而且“天竺地”雨热不同期,物资虽然丰沛,实际上的粮食产出,却并非是因为土地肥沃,而是因为“地广人稀”。
有效耕地面积,“天竺地”实在是太大太广。
程处弼、李淳风之流,在这片土地上的政策核心,只有一个:减丁。
形式上包装成了很多种项目,比如划分“瘟疫区”,比如修筑西天竺长城,比如扶持地方土公代理人,比如修建沿海港口……
不管哪一个,都是定点有序地消耗“天竺地”的男丁人口。
除此之外,对外战争和对“河中金”“波斯金”的开发,大量“天竺奴”,都是通过和地方土公的人口贸易,大量输入到矿区和波斯故地。
其中又有长孙冲这个“持节使河中”等等几十个头衔的唐朝外交官僚,像吸血虫一样,静静地窝在一个地区缓慢活动十多年。
长孙无忌和长孙冲这对父子,大概是这个时代中,在空间距离上,相隔最远的一对夫子。
一个在帝国的东方,一个在帝国的西方,却又各自举足轻重,轻而易举地干涉到了一个地区的政治经济变化。
长孙冲说要建设“河中景教大庙”,工程还只是停留在口号阶段,就有大量景教成员,在阿罗本和苏拉的运作下,不断地投奔河中地区。捐款捐物者不在少数,仅仅是金币,长孙冲就专门建设了一个“建庙库”,就是专门存放建设景教大教堂的资金。
实际上,口号喊了很多年,也依旧只是停留在口号上。
不过木鹿当地的人员流动,也因此而暴涨了一百倍都不止。大量的“天竺奴”,未必死在矿区,但死在前往建设景教大教堂路上的,却不在少数。
尽管程处弼、张德、李淳风并没有和长孙冲透露出“天竺地”的核心政策,但大表哥在西突厥、河中诸部、波斯遗族面前装了十几年的逼,他闻着一股熟悉的狗毛气味,就知道程处弼、李淳风这两个心理变态,绝对是嗜血到了极点。
保守估计,北天竺的王朝在解体之前的动荡开始,到大瘟疫传染再到唐朝开始迁民发动大工程,整个北天竺地区的男丁减少总数,应该在二百万到三百万之间浮动。
这些减少的男丁数量,并非就代表着死亡,其中有三十万左右男丁,是被强行交易、迁徙到了西天竺,填空早先西天竺男丁空出来的劳力份额。
而西天竺的男丁,则是早就被赶往波斯故地,以及矿区山谷跟吐火罗人杂居。
除此之外,这减少的两百万到三百万男丁,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以杂兵、辅兵、仆从兵的身份,由唐朝扶持的地方土公,南下进攻中天竺和南天竺。
“广交会”在贞观二十三年以后,扩大建设的“天竺地”港口,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
在天竺土人看来,并没有察觉到唐人才其中的身影。因为一个地方土公的联军,可能只有三百到五百人左右的唐军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