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话怎讲?”心头微动,左相子婴接口,道:“赵高不过一介阉宦,若非陛下重用,岂有上跳下窜之能!”
“若不是大秦帝国功勋大将连续惨死,赵高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
……
子婴对胡亥的怨念很深,至今也没有消散。对于这一点,胡亥并不意外。毕竟没有前身这败家子,大秦帝国纵然纷乱,处境也比此刻强上数倍不止。
如果蒙恬,蒙毅等人尚在。大秦帝国可以说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谋士有谋士,何需一国之君亲临战场。
……
面对子婴此言,尉缭等人目光望来,却没有插话。这番话,子婴可以说,但是他们却不可以。
因为子婴除了是大秦帝国左相之外,还是皇室子弟,二世皇帝胡亥的王叔。
身份地位的不同,便决定了有些话改说,有些话不该说的分别。
……
察觉到尉缭等人的惊讶,胡亥微微一笑:“这些年来,大秦帝国就像一辆构造精密的巨型马车,在父皇的一手驾驭下高速奔走。”
“三年前,帝崩于沙丘。父皇突然驾崩,使大秦帝国这辆马车顿然失去了驾驭,留下了巨大的政治权力空白。”
“冥冥昊天之下,不安开始浸润。在这个人世间对这种不安的感受,基于距离皇帝身边的远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将蒙恬远在九原,兄长亦然,这便说明天时已失。而赵高手握朕这个具有皇位继承资格的十八皇子,又有父皇遗诏在手。”
“从天时地利人和上,此时的赵高,已经比丞相李斯以及北地军主将蒙恬,胜了不止一筹!”
说到这里,胡亥幽幽一叹:“朕还记得当初赵高前来找朕的场景与对话——陛下驾崩,遗诏只有只言片语,以兵属蒙恬,会以咸阳葬,公子以为如何?”
“朕当时的回答干脆利落,明君知臣下,明父悉亲子。父皇驾崩,不言封赏诸子,我无话可说!”
“当时赵高先以父皇立储之意未明,残诏不全,以及二世皇帝贵有天下,同为皇子,其余诸人却无尺寸之功诱惑。”
“其后徐徐推进,言及父皇笃爱朕。兄长出京于上郡,父皇立朕为假子同巡天下,已经宣示了以朕为继嗣的决心。”
“最后抛出父皇驾崩,天下权位悬而未定,取决在于朕,赵高以及李斯三人手中……”
“更是进言:大行不必拘泥于小节,大德不应谦让避退!”
深深的看了一眼尉缭与顿弱,胡亥一字一顿,道:“当时距离父皇驾崩才不过几天,赵高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进而果断出手,此乃其智。”
“以遗诏为头,天下权位相诱,进而判断出二世皇位只在朕,他与李斯三人之念,此乃其谋。”
“大秦是一个注重世业的国家,子承父业,以吏为师最后成了帝国的国策。赵高精通秦法,能经过严格的考核与审查,以第一名的身份出现在父皇身边担任中车府令。此乃其能。”
“赵高不仅擅长书法,不下于丞相李斯。协助李斯进行大篆改革,更是著有《爱历》六章,此乃其才。”
“而且中车府令是父皇的车马侍从长,有严格的要求。按照秦法规定:步履矫健,能逐奔马;身手灵活,能上下驰车;武艺高强,能开八石强弓,此乃其勇。”
“父皇驾崩之前,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纰漏。朕继位之初,事事顺从丞相李斯,此乃其忍。”
“就这样一个有智,有谋,有才,有能,有勇,能忍的文武双全之辈。丞相李斯败于其手,兄长扶苏,大将蒙恬败于其手并不意外!”
……
二世皇帝的一番感叹,让尉缭等人见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赵高。特别是同一时代的顿弱与尉缭,对于此感触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