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麒是一个骄傲的少年,也许在这个年龄段博闻强记的人,都是这样的骄傲。他虽然没有进入朝廷之中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然则读尽天下权谋之书。
这个时候的尉麒,在行动上也许是一个矮子,但是在理论上绝对是一个巨人。就算是这个时候的尉缭,在这样的歪门邪道之上,也说不过他。
“片面之言,只不过是一家之言。”尉缭翻动着竹简,半响之后幽幽一叹:“你对《商君书》你说,你是如何批点?”
这一点由不得尉缭不重视,在大秦帝国之中,《韩非子》与《商君书》就是并肩而立的两大巨着。
上至秦帝胡亥下至国人庶民都信奉的经典,在这个时候,任何一道消息传出去,尉麒都有可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
尉缭贵为大秦帝国太尉,他自然不惧怕麻烦,但是他不想养成尉麒这种自大盲目的性格。
毕竟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纸上谈兵的赵括就摆在前面,尉缭自然不愿意让尉麒重蹈覆辙,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大的人,一旦走上社会,必然会遭受巨大的磨难。
尉缭不愿意尉麒日后遭难,宁愿在他的手中遭难。因为在他的手中遭难,只会是受到一点皮肉伤,至少还有命。
倘若是在战场上,亦或者为官一任之时,一旦出现意外,不仅自己会死,还会有更多的人为之培葬。
“商君之言亦有大谬之处,非法家求实之论!”少年琅琅背诵,言辞之中有一丝的锋芒毕露。
终究是年轻人,这个时候正是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绝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时候。
“一派皆是夸夸其谈,全然不涉实际。”尉缭板着脸对着尉麒训斥,道:“天地之浩大,岂是一章之言!”
“祖父差矣!”少年尉麒立即一口否定:“商君之制,乃战时法制,对于目下大秦帝国并不完善,对于皇帝约束不够……”
“放肆!”
尉麒还没有说完,就被尉缭怒斥一声打断,这让竹林之中的胡亥两个人不由得摇了摇头,颇敢无奈。
“无知小儿,商君与陛下也是你能够议论的?”这一刻,尉缭简直快要气死了,他从未料到这个孙儿居然是一位胆大包天的人。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秦帝胡亥的眼皮底下,诋毁秦帝胡亥。尉缭心里清楚,不管是一国之君如何不堪,都不能由当臣子的来诋毁。
“我……”尉麒刚要开口反驳,秦帝胡亥眼底掠过一抹幽深,走出竹林大笑一声,道:“太尉所言极是,君有错,臣当提醒,劝谏,而不是诋毁!”
胡亥心里清楚,他已经被尉缭看出来了。在这个时候,继续隐藏下去,等同于污蔑尉缭的智商。
作为一个一国之君,这样愚蠢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做。
“臣拜见陛下——!”见到秦帝胡亥走了出来,尉缭连忙从书房的廊下走出来,对着胡亥深深一躬。
“太尉不必多礼!”胡亥微微一摆手,笑了笑,道:“太尉,令孙博闻强记,却是一颗好苗子!”
听到胡亥夸奖尉麒,尉缭连忙站起施礼,尉麒也跟在祖父后面行了大礼。
看到年少轻狂的尉麒,胡亥高兴地拍着少年肩膀,道:“不愧是太尉之孙,我大秦有幸——”随及回身笑道:“太尉,朕借你这孙儿一用。”
“陛下笑谈了。”
闻言,尉缭立即就委婉的拒绝了。他可是清楚如今的大秦帝国危如累卵,任何一步踏错,都有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且这种变化,是一般人不能够预料的。尉麒有才,但是尉缭心头终究是有一丝阴影。
赵括葬送赵国国运一事,他自然是记得颇为清楚。在这个时候,尉缭为了大秦帝国,开口拒绝了。
“不是笑谈。”这一刻,秦帝胡亥也是收敛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