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身后动静。
约小半刻后,帘后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人要出来。ii
茵儿忙快步行至门边,探手掀开帘幕,果见金大嫂走了出来。
“金嫂子出来啦。”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金大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踏出了游廊、
然而,尚未走出几步,她忽又驻足,身子将转未转地,仿佛是要回身说话,又仿佛是在看院中的雪。
“金嫂子,您怎么不走了呀?”茵儿巧笑着问道,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似有一些什么飞快掠过。
金大嫂没接话,只安静地站着。
约十来个呼吸之后,她蓦地回首笑道“嗳,你瞧这雪下得多好?那梅花的花枝儿上都白了呢,等开了花,白雪红梅地,再把丸大爷抱来,那就是一幅画儿啊。”ii
突兀却又流畅地说了这一大篇话,她似亦觉多言了,讪笑道“瞧我,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说着又打趣“茵儿姑娘可别嫌我絮叨,这人年纪大了,就爱说话。”
茵儿握着嘴直笑,模样极乖巧,与旁的小丫头别无二致。
金大嫂作势瞪她一眼,自个儿也笑了,摆手道“罢,罢,不和你闲嗑牙了,且去,且去。”
说着便一阵风似地下了游廊,伞也没打,就这样顶风冒雪去了前院儿,将红药吩咐的差事交代给了金大柱,这才回转。
此时已近黄昏,雪落如帘,较之春天的风絮还要紧密,风倒是没方才那样大了。
金大嫂依旧没打伞,这一路行来,直是两肩白雪、一头霜华,跟个雪人儿也似,自那朱户曲廊间穿行而过,却是不曾回屋,而是来到了北角门。ii
李婆子正一脚踏着门槛倚门观望,老远见她来了,大口呼出一团白气,抬手招了招,涩声道“你怎么这么慢?快着些。”
金大嫂脚步一顿,神色有些难看。
好歹也是大管事了,李婆子却像在招呼使唤丫头。
此时,李婆子已然转身进屋,并未发现她这片刻的情绪。
就算发现了,她也只会当作不知。
在长子并次子夫妇跟前,她从来无甚顾念,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且,言出必行、不容违抗。
她未必不懂两个儿子有怨,却懒得理会。
今亦如是。
从柜子里翻出茶碗,拿凉水涮去浮灰,再倒上半温的茶,李婆子信手将之搁在桌上,顺势在火盆旁坐了下来。ii
方才站了半天,身上的热气都跑光了。
她施施然地烤着火,等了许久,金大嫂却迟迟不曾现身。
她微觉不虞,沉着脸回头望去,便见金大嫂正立在阶下,瞧来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怎么不进来?”李婆子问,又招了招手,面上浮起极鲜见的一缕笑“快进屋烤烤火,站在外头作甚?”
“媳妇一会子还有事儿,就不进屋了。”金大嫂搭讪着笑道,向身上扑打了两下,问话声被风吹着,有些飘忽
“娘今儿怎么就想起来叫我打听那几个大丫头的事儿了呢?”
李婆子一怔,面上的笑容飞快淡了下去,扭脸盯着火盆,冷冷地道“怎么着?不能问?大管事娘子不乐意帮这个忙?”ii
金大嫂抬起头,飞快地睃了她一眼。
那是极深的一瞥,意味难明。
然而,她的语声却还是轻缓的,一如从前在婆母跟前小心应承的模样“嗐,哪儿那么些个不成呀?娘您也忒想得多了。”
她笑得讨好,急于解释什么似地“媳妇就这么一问罢了。我方才都打听过了,荷露先去长房问了句话儿,过后夫人让她下去歇着,另叫了芰月她们三个去小库房搬衣料。”
她两手比划着,一脸地眉飞色舞“吓,娘您是不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