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绝不相信这是她自个儿起的绰号。
活了两辈子,他深知这世上断无如此巧合。
有猫腻儿。
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徐玠悄然转身,便立在了那少女身后,正欲探头观其面容,不想,那少女脚步轻轻一转,径往大门而去,那丫鬟打扮的女子却跟着那伙计往柜上去了,想是去付钱了。
徐玠迟疑了一息,便缀在了华服少女身后。
无论如何要搞清楚这女孩的身份。
两个人前后脚得店门,徐玠立在门边四顾,却见那华服少女并未行远,正立在墙根儿边一株大柳树旁,背对徐玠,像是在观街景。
徐玠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烟雨楼。
这是他布的局,今日收网,他自然要来一观。
然而,这念头才起,便又立时被他捺住。
罢了,被他们瞧见也怪没意思的,还不如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他低了头,将檐帽又向下拉了拉,面色渐寒。
瑞林杂货铺的东家,乃是东州四大商行之一的汤氏,其族长汤正德,向来以做买卖厚道而著称。
可不就厚道么?
里通外国这么些年,辽北军需不知有多少进了他汤家的仓库,转手便卖给金国,换取当地盛产的马匹、珠宝以及大量铁矿,而这些铁矿,约莫便是后来诚王手头那批兵器的来处。
好个忠厚老实的买卖人。
徐玠冷笑起来,抬眸望去,便见那华服少女仍旧立在树荫下,不知为什么,看着特别地老实。
“这是谁家的傻姑娘,等个丫鬟也跑到门外来。”徐玠暗自嘀咕了一句,抬脚往前走去。
无论如何,得把这姑娘的底细摸清。
他大步行至柳树下,正欲开言,“嘭”,一声巨响倏然而至,震得整条街都晃了晃。
徐玠大惊,回首望去,便见瑞林杂货后院的方向腾起浓浓黑烟,碎布料、碎瓦块、碎铁片天女散花般地落下,竟砸伤了不少行人。
待头瞬间大乱,受伤的百姓头破血流,倒地不起,没受伤的便推着挤着往外跑,与那不知情往里跑的撞在一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尖叫,还夹杂着儿童的啼哭。
“卧槽!”
“尼玛!”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尔后,又同时一滞。
徐玠疾忙回首,正对上红药讶然的面容,二人四目相对,数息后,再度同时开口
“卧槽!”
“尼玛!”
异口同声地语罢,二人再次陷入了呆滞。
因他们皆立于高墙之下,又有树木遮挡,故皆未受伤,亦不曾受满街惶惶人群的惊扰。
而即便如此,他们亦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静了数息,红药当先回过了神,微怒道
“诶你怎么骂人?!”
一开口,出来的却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
原来竟是对方也说了同样的话。
又是异口同声。
于是,两个人再一次同时愣住了。
等等,他(她)怎么知道这是骂人的话?
这原是话本子里瞧来(写着)的,而那话本子现在还没卖(抄)出来呢,他(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两个人怔怔地看着对方,数个呼吸之后,各自张大了眼睛(嘴巴)。
这人怎么瞧着如此面熟?
莫非……是他(她)?
四道视线在半空里长久地胶着,由震惊而怀疑、由怀疑而惊恐,再由惊恐变成了不敢置信。
若是他(她)再年轻上几十岁,倒是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不,分明眼前之人,就“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