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起了手中的托盘。
方才太后娘娘气得将参汤都给砸了,程寿眉便又从外头捧进了第二盅,不想正撞见李太后发怒,她忙随众跪下,盏中参汤却是一滴未洒。
李太后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缓声道“罢了,你们几个都起来罢。”
众人忙谢恩,皆起了身。
自然,余、吴二人是不在其列的。
程寿眉轻手轻脚走上前,将参汤搁在李太后手边。
李太后也确实乏了,慢慢将参汤饮尽,又由小宫人服侍着净面匀脸,总算又提起些精神来,一时也不想再说话,只闭目养眼。
半刻后,一名小宫人在外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柳夫人求见。”
“快请柳夫人进来。”李太后一下子睁开眼,面上有着几分急切。
如今,柳娘子有诰命在身,自是当得起一声“夫人”的。
柳娘子进殿时,裙角上犹有寒意,鬓边亦悬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外头雨大,有劳柳夫人跑了这一趟。”一俟她进来,太后娘娘便当先说道,语声中再不复方才淡然,而是颇为温和。
柳娘子忙谢了一声,便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三殿下额角的伤乃是外伤,并不曾伤及骨头,血也已经止住了。”
说到此处,清缓的语声忽一顿,半抬了头,往宝座的方向投去一瞥,一脸地欲言又止。
太后娘娘见状,心底里叹了一声,抬手挥了挥。
满殿婢仆立时退去,吴、余二人亦被带走了,只程寿眉一人侍立在侧。
“说罢。”太后娘娘再度阖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柳娘子要说什么了。
“三殿下的外伤其实不打紧,倒是她心里的症候,委实不轻,若再经年累月地下去,殿下年纪还小,只怕打熬不住。”
果然,柳娘子接下来所言,与太医们之前的结论完全一致,只是她说的情形,又更严重了一些。
这也是可以预料的。
心情长期郁结、且始终不得纾解,便是大人也受不了,何况才八岁的孩子。
而李太后想听的,显然并非这些。
她目注柳娘子,满是沧桑的眸子里,有着一丝隐约的期盼“还要请问柳夫人,这个症候,可有法子治好么?”
柳娘子轻声道“不瞒太后娘娘说,这个症候,有些棘手。”
太后娘娘眼睛一亮。
棘手?
这是否表明,此症候并非不能治,而只是不容易治而已。
“依妾身浅见,三殿下这个症候,实则不该拖到这个地步的,简言之,三殿下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说这话时,柳娘子的面色十分肃然。
这是她近段时间来查阅典籍、细加辨析、反复推导后,得出的结论。
身为医者,她天然地对三公主这种病症感兴趣,早在徐玠与她初识之时,她便曾听过只言片语,而方才,她亲身见到了三公主,诊其脉、观其色、察其情,再结合进宫后得来的各方消息,方才如此断言。
“此症候,分为先天与后天两种。先天者,胎毒侵脑、药石罔效,从幼时至成年皆如痴似傻,吃饭穿衣这样简单之事亦做不好;而后天者,则是因种种原因不与外界接触、或少与外界接触,进而对外界厌烦、惧怕或漠然,最终闭合心神所致。若好生疏导,,还是能够有起色的。”
柳娘子的声音很轻,然那语中所蕴含的强大自信,却令太后娘娘动容,她忍不住问“那依你之见,三丫头这是……”
“后天所致。”柳娘子肯定地道。
太后娘娘心头一喜“那就要有劳柳夫人了。”
“太后娘娘说笑了,虽妾身说有法可治,不过,那治病之人却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