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和周县令是差不多的,李素品级虽高一点,却没有实权,而且县子这种爵位也算不得太尊崇,长安街头一块砖掉下来,虽不至于肯定砸中一个县子,但几率却还是很高的。
周县令浓眉一掀,有心想说句硬话顶回去,眼角余光看到李素脸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周县令悚然一惊。
李素的身份周县令可以不忌惮,但李素这个人的品性却不得不忌惮。
泾阳县离长安城只有数十里,关于李素的事迹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周县令自然也听说了,眼前这位少年郎别看年纪小,可胆大包天,不但领着长安城一帮子纨绔子弟肆无忌惮地冲进度支司,痛殴五品郎中,而且还敢独自一人东市街头废了东宫属官的手脚。
似乎这天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今日若在这县衙内跟这无法无天的小子闹得不愉快,谁知道他会不会对这个七品县令动手?太子跟前的属官说废便废,没有半点犹豫,他这个七品小官怎么会看在眼里?
利弊权衡之后,周县令决定对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客气一点,他敢肯定,自己在李素眼里大抵跟土鸡瓦狗差不多的档次,惹得他火起,说不准还真就把他这个七品县令痛揍一顿了。
“今日拿人是下官失了规矩,太无礼了,下官这里给李县子赔个不是……”周县令拱手致歉。
“好,我原谅你了,下不为例。”李素飞快接口,而且语气很宽宏。
周县令一口逆血差点喷出来。
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李素笑吟吟地接着道“还有,上次你哄骗我父亲买三百亩地的事,我也原谅你了,还是那句话,下不为例,我父亲人老实,县令大人可别欺负他呀……”
周县令急了“咋是欺负呢……”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小事……”李素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来贵衙是有正事的,听说我的贴身护卫被县令一声令下给拿了,我来问个究竟。我家护卫到底犯了哪条王法?”
周县令叹气,见面这才几句话,似乎谈话的节奏全被李素掌握了,看来长安传言不虚,这娃子年纪虽幼,但做人做事却老辣得紧。
“贵府护卫郑小楼确实犯了王法。否则下官哪有胆子敢派人进贵府拿人?”
李素眉梢一挑“哦?果真杀了人?还请县令细说分明,若郑小楼真犯了王法,我断不会偏袒徇私,县令任杀任剐,我绝不多说一句。”
周县令脸色愈黑,李素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听起来正气凛然,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但却有个前提。前提是此案到底是真是假,是证据确凿还是恶意构陷,说来说去,他对此案仍有很深的怀疑,而且一开口便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护犊子的味道。
来往几句话里,周县令终于不敢再拿李素当不懂事的少年看待了,这家伙何止懂事,简直比老狐狸还精。
周县令只好将此事原委一一道来。所谓的“原委”自然不是胡乱猜测,李素赶往泾阳县衙的这会功夫。周县令已审过郑小楼了,郑小楼很痛快,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李素笑吟吟的表情渐渐消褪,越听脸色越凝重,最后白净的脸蛋上浮起一片吓人的铁青。
事情很简单,每个细节都清楚分明。
郑小楼确实杀了人。杀的是泾阳县北垄庄一户地主的儿子,杀人的动机在周县令说来是恶意寻衅,事实上却是路见不平。
贞观年间的世道,相对而言还是很清明的,那种村霸恶棍到处欺男霸女的事情几乎从来没听说过。从城镇到乡野,敢欺男霸女的恶棍要么被官差砍了,要么被流放千里了,民风纯朴的世道里,从来没有适合恶棍生存的土壤和环境。
可是如此清明的世道,仍有许多不平事。
这些不平事在寻常百姓家不常见,但在大户人家比比皆是,世道再清明,人权这东西也没法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