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在那里,如山岳般岿然,见李素和许明珠走进前院,李道正身躯微微一震。
李素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久蓄而未落,二人加快脚步走到李道正身前,双膝一软,同时朝他跪拜下去。
“爹,孩儿不孝,今日终还,这几年爹受苦了。”
许明珠泣道“阿翁恕明珠不孝,这三年未曾侍奉榻前尽孝道,明珠给阿翁赔礼了。”
李道正老脸也布满了泪水,抖索着伸出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不怪你们,为国征战是正道,侍奉丈夫也是正道,家里有管家有下人,我能受什么苦?倒是你们……这三年,你们受苦了,看,以前多水灵白净的俩娃子,如今人瘦了,也黑了,真不知你们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楚……”
泪痕未干,李素却笑着摇头道“我们没受苦,真的。孩儿在西州当官呢,当官怎会苦……”
李道正叹道“莫诳老子,西州早有军报传回长安,王家老二都跟我说咧,西州守得苦啊,几千守军对几万,杀得城里城外尸山血海,只剩了几百人,最后还是我大唐胜了,听王家老二说了以后,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外人来家里道贺,恭喜我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为大唐立了大功,我把他们一个个轰出了门……世人只见我儿立了多大的功劳,杀了多少敌人,为国鼎定了多大的疆土,可是……有谁问过我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鬼门关前来回蹚了几次,这几年饿了吃的什么,冷了穿的什么,受了委屈哭没哭过……”
李道正哽咽得说不下去,使劲抹了把泪,叹道“不说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为国征战也算尽了本分。一次两次,够够的咧,以后陛下再召你出征。老子去太极宫撞柱子死给他看!走,都进屋。洗一洗风尘,吃顿家里的饱饭。”
说完李道正当先走进前堂,李素静静看着老爹的背影,曾经挺拔笔直的身躯,如今竟佝偻得像个迟暮的老人,离家仅仅三年啊,这三年里,他心中的苦楚。有没有人问过?
夫妻二人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李道正的胳膊,李道正挣了几下,瞪着通红的眼,倔强地道“干啥?我还没到老得走不动的光景,不需要你们扶!”
李素愈发心酸,强笑道“好,不扶,爹您正当壮年,身子骨比孩儿都强。当然不需要扶。”
李道正脚下一顿,叹道“素儿啊,你当了多大的官。封了多高的爵,爹心里并不看重,爹要看到你一辈子平安活到老,你啊,少年心性,当初若少显摆点本事,多忍一忍是非,也不至于落到差点丧命西州的下场,……咱们住的地方是太平村。为啥叫‘太平村’?先人们就是要告诉后辈处世的道理,人活一世。‘太平’二字,比‘富贵’重要。”
风尘仆仆回到家。李素与许明珠终于吃到了熟悉的家里的饭菜,饭后撑得不行,打着饱嗝儿在前院里散步消食,然后命人搬了几张摇椅置于前庭,再叫了一壶酒,与老爹坐着聊了一阵,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丝不漏地跟李道正说了一遍,李道正听到血战西州处时,已然是心惊肉跳,然后连连叹息,再看李素时,已是一脸后怕和庆幸。
睡在自己熟悉的卧房里,李素总算睡了三年来最踏实的一觉,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打着呵欠伸懒腰时,早早等候在外的丫鬟们赶紧端上水,服侍李素穿好衣裳,李素迷迷糊糊耷拉着眼,木偶般任由丫鬟们在他身上套里衣,圆领长衫,玉带,纱冠等等,穿戴整齐后,又打水给他净面,还将他专用的牙刷洒上细盐,塞进他嘴里进进出出,一直重复这个很流氓的活塞动作……
直到一切做完,李素这才清醒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封建社会士大夫腐朽堕落的生活,终于回来了!
既然自己已是侯爷,家里该扩建了,而且还要买一个乐班和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