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久历风浪的长辈,魏王这般做法,您觉得算不算祸患?”
程咬金长叹口气,道“不错,魏王的动作太急,太浮于事了,当初陛下之所以默许其所为,一则因长子谋反而心思郁愤,无暇他顾,二则也是形势所逼,空出那么多的位置,朝廷一时间无法举贤而任,若由世家门阀或是其他庶出的皇子来荐举,会给朝堂埋下隐患,终必生乱,索性还不如让这个他比较属意的新太子人选魏王来广植羽翼,将来太子即位,从龙之臣众多,也能迅稳定朝局,平稳过渡……”
李素也叹息道“程伯伯所言极是,所以小子刚才说‘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忧愤之时做的决定,等他渐渐回过味来,魏王便有麻烦了,以陛下的性子,绝不会容许他还在位之时便任由别人掌控势力,动摇他的权威,所以将来陛下对魏王必然有所动作,轻则敲打,削其羽翼,重则废贬,痛下杀手,那时所有投靠魏王的人,能全身而退的恐怕不多,而且,魏王自己埋下的祸患还不止这一桩……”
程咬金接过话头,沉声叹道“听尔一言,老夫也豁然开朗了,魏王之祸患不仅在朝堂,还在世家门阀……这里面涉及了关陇门阀与山东士族之争,魏王为了争太子之位,这几年与关陇门阀走得实在太近了,如今陛下看似对关陇门阀优厚有加,然而实际上陛下最忌惮最戒备的也是关陇门阀,为了削弱关陇门阀对朝堂政局的影响,陛下这些年不仅开科考取寒士,而且还大力扶持山东士族,如太原王氏等,与关陇门阀对抗以制衡,老夫相信,倘若国运继续强盛下去,不出二十年,陛下必对关陇门阀动手,而魏王却与关陇门阀走得如此近,陛下怎能没有想法?”
李素笑道“程伯伯是明眼人,小子佩服,所以世人看魏王如今恩宠无加,独得圣眷,在小子看来,魏王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看似风光鼎盛,实则由盛转衰,已有累卵之危,在朝堂广植羽翼,陛下或许可以不计较,挥挥手便可削去大半,顺便敲打魏王一番,这只是小事。可是魏王的利益若与关陇门阀捆绑在一起,这可真正犯了陛下的忌讳了,陛下决定新太子人选时必然也要仔细思量一番的,偌大的大唐江山若交到魏王手里,以他和关陇门阀的关系来看,魏王即位后必然会重用关陇门阀之士,那时关陇门阀在朝堂里扮演什么角色,身处什么位置?陛下这些扶持山东士族,开科考取贫寒之士等等布局,苦心经营多年,一朝尽丧,陛下能容许这种事生么?”
看着程咬金沉默而凝重的脸庞,李素笑道“程伯伯,现在您还敢说,魏王殿下是大唐未来太子的唯一人选吗?”
程咬金叹了口气,道“不说不觉得,还是娃子你想得深远,有些事情或许连陛下都暂时没察觉,没想明白,反倒让你先觉了,到底是聪慧机敏,‘少年英杰’之名,果然名下无虚,老夫不得不佩服,娃子啊,尔之所思所为,已走在天下人的前面很远了,难怪你平日总在说人活一世,难得糊涂……只有活得最明白的人,才有资格说这句话啊!”
“程伯伯谬赞了,现在您想必也明白,为何小子要拒绝魏王的拉拢了吧?”
程咬金点头“不错,魏王给你的不是什么似锦前程,而是一个火坑,跳下去就是死路一条,老夫若早想明白,也断然不会……”
话没说完,程咬金忽然一呆,接着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李素心里如明镜一般,见程咬金呆滞的表情,李素急忙道“难道程伯伯您……”
程咬金脸色渐白,摇头苦笑道“今日清晨,老夫已派管家给魏王府送了一份年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