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之中。
“舅父,舅父大人实在是……谋略无双,谈笑平敌,泰今日再次领教舅父大人的风采,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泰兴奋得语声微颤,忙不迭朝长孙无忌行礼致谢。
长孙无忌面色无悲无喜,平静地摇摇头,叹道“说来李治也是老夫的亲外甥,你和他都是我胞妹的亲子,老夫实在不该厚此薄彼,尤其是帮着你坏他的谋划,只不过,公义大于私情,册封储君也好,将来新旧帝王过渡也好,大唐的朝堂和民间都需要一个安稳无波的过程,玄武门一幕,再也不能重演了,既然你比晋王更合适当这个储君,老夫只好帮你一次,绝了晋王的念头……当然,如果别的皇子亦有争储之念,可依此一并绝之。”
说着脸色一肃,长孙无忌眼神忽然变得严厉,紧紧盯着李泰,沉声道“魏王你要记住,老夫帮你这一次,并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你不可恃宠而骄,欺凌同胞兄弟,不仅因为兄弟之情,而且你更要牢记,你父皇深恨兄弟相残之事,就算为了未来的皇位,你也不能欺凌兄弟,否则万事皆休。”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李泰一凛,急忙应命,但神色间仍然掩饰不住喜色。
长孙无忌看在眼里,不由暗叹口气。
皇权争夺向来都是非常残酷的,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今日李泰得了这个主意,所谓的“兄弟之情”便成了个笑话,涉及到皇权,纵然是亲兄弟,也要赶尽杀绝,这是根本无法化解的冲突。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不愧是当朝宰相,足智多谋之极,随便出个主意,便将李治置于被动,皇子成年后离京赴地方上任,这本是朝廷礼法。
规矩是规矩,但大唐的地方城池终究太贫瘠,所以皇子们都不愿离京赴任,往往称病死赖在长安不肯走,吴王李恪便是装病的高手,每当有看不过眼的御史上疏参劾他,催促他离京时,李恪总能恰到好处地病倒,病得全身瘫软,药石无医,比死人就只多了一口气而已,李世民心一软,便允他暂留长安养病,特旨一下,李恪的绝症瞬间不药而愈,简直堪称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
长孙无忌出的这个主意可谓直击要害,一言诛心。
众所周知,争夺储君之位的前提条件之一是留在京城长安,所谓近亲远疏,大家每天都能见到李世民,想出什么花招儿博李世民和满朝文武的欢心,只有留在长安城才最方便快捷,在这个交通和通讯不便利的年代里,如果忽然被调任远离长安,离李世民千里之外了,这个争储的游戏如何才能继续下去?李世民每天睁开眼便看到留在长安的那个皇子行礼问安,每天处理国事时只见他在面前晃来晃去,故作老成或是故作天真问一些看似不经意却精辟的问题或回答,一天两天在李世民的心中留下印象,日子越长,印象越深越好。
到那个时候,谁还记得那个被调任地方就藩的可怜皇子?
所以长孙无忌只一开口,李泰便立马明白这个主意的厉害之处,心中对长孙无忌的感激更是无以复加。
这个主意之狠辣,李泰完全可以在瞬间将主动权尽握手中,打李治和李素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把李治调离了长安,李素一人就算留下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势必孤掌难鸣了,胜算的天平顷刻间移到了李泰这一方。
努力忍住心中的狂喜,李泰强作沉稳,依旧与长孙无忌谈笑风生,不至于因太喜形于色而令长孙无忌对他失望。
舅甥二人的谈话很快结束,在长孙无忌的示意下,李泰很低调地从长孙府西面的后门悄悄告辞离开。
就在长安城暗流涌动,冲突愈见明朗之前,长安城又生了一件大事。
贞观十八年四月底,一代诤臣魏征与世长辞。
经过半年多的病痛折磨,魏征终于没能再撑下去,选择在这个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的季节,永远离开了人世。
半夜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