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咱们就是首功,弟兄们回去后每人可分到十亩永业田,还有两贯赏钱,和免三年的赋税……”
“半炷香时辰是多久?”
“不知道,反正很短,就那么一会儿功夫。”
“半炷香以后呢?谁来帮咱们顶?”
“听火长说,咱们是第一批,半炷香后第二批渡河的是前军的陌刀营,只要陌刀营过了河,在东畔列好阵,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过不了陌刀阵,准保被搅成肉泥,这一战便十拿九稳了。”
“好事!这次咱们一定要拼命!拼命的渡河,拼命的守住东畔,半炷香时辰呀,喘几口气的功夫,咱们大唐王师披靡天下,顶高丽军半炷香不成问题,永业田和赏钱老子拿定了!”
“哈哈,听说你家给你说了个米脂的婆姨,等不及了吧?好好立下这一功,回去后田也有了,钱也有了,守着婆姨过好日子,来年再生个娃,齐了!”
“对,这命拼得值,干了!”
越说越兴奋,几句对话间,希望和决然便充斥在每位将士的心中,转而化作无尽的战意。
李素看着这些鲜活血性的汉子们昂然经过,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等待他们的究竟是无比荣耀的战功赫赫,还是战死异乡马革裹尸的凄凉悲壮?
李素忽然很想为这群可爱朴实的汉子们做点什么,一点点都好。
将士们说说笑笑地走过去了,李素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许久后,李素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方老五,道“五叔,你经历的战阵多,算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了,你说说今晚这一战靠得住吗?”
方老五挠挠头,笑道“我打了半辈子仗,顶多也只是个火长,打或不打,怎么打,全听上官的,公爷,这事小人可说不准。”
“随便说说,说错了又不治你的罪,你就说说你的感觉,牛伯伯领军绕道上游渡河,然后突袭东畔,咱们大营再出兵渡河,能收拾得了那五万高丽军吗?”
方老五犹豫了一下,苦笑道“说不好,这事小人觉得不大稳妥,牛大将军领着五万人马绕道,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吧?两国交战,咱们这大营附近不知有多少高丽的探子埋伏在外面,大营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对岸的高丽军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何况是五万人马调动出营这么大的动静,牛大将军意图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恐怕很难……”
李素望着大营内来往如梭的将士发呆,喃喃叹道“明明达不到突袭的作用,陛下为何还是要派牛伯伯突袭呢?”
方老五迟疑了一下,道“公爷,不是陛下故意犯错,这件事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辽河总是要过的,敌军在对岸已严阵以待,除非我们马上休战退兵,否则不论对岸陈兵多少人马,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这条辽河都必须要渡过去,两军对垒从来没有公平的一刀一枪,这一次咱们是以劣击优,是实实在在的攻坚战,而且不得不为。”
李素懂了。
他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他知道战争里面没有那么多的智计百出,历史上以寡击众的战例不是没有,但很少,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两军阵前一刀一枪以命换命的残酷画面。
方老五说完,李素没再说话了,蹲在营房门口沉默许久,然后起身默默地走进了营房。
营房里有一张矮桌,桌上一张羊皮地图静静地摊开,上面注明着辽河两岸的城池,道路和山脉。
李素盯着地图,拧眉注视许久,手指不停地在地图上来回划拉。
方老五一直静静地待在李素身后,看着李素一脸焦虑沉思的模样,方老五嘴唇嗫嚅几下,又不敢打扰李素的思绪,直到李素的视线突然从地图上移开,然后颓然叹气,方老五这才道“公爷,您已经尽力了,这一战没有别的捷径可走,渡河列阵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一路血腥杀到对岸,咬牙列阵占住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