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山都被西军攻占。
只可惜女真人突然崛起,不然西军要不了几年,就能彻底平西夏了。说起这些,西军官兵都很懊恼。尤其让他们丧气的是,他们数代人逐步打下来的西夏城池,在他们这些西军主力调走之后,不到一年间,竟然一一又被西夏夺了回去。
这些西军士兵,生活在跟西夏人纠缠了两百年的西北边地,已经习惯了战争,养成了一种独有的文化。见惯了死亡,有句戏文描写杨家将的,叫“哪一阵不伤我杨家将,那一阵不死我父子兵”,西军就是这样。他们生长在一个个军事化性质的村堡中,一家三代代代当兵的情况异常普遍,家家有人死于战场,家家都有寡妇。
这些人从小练习武艺,不是街头那种花架子,而是他们祖父辈从军中学来,并且上阵杀敌验证过的真功夫,不好看,简洁干净,就几个架势,无非是劈砍刺杀,讲求的主要是速度和力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即使面对女真铁骑,他们依然积极请战,并且热衷于进攻。不是他们真的彪,不是他们不知道害怕,而是他们习惯了正面对敌,习惯了野战冲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世界观中早就将杀敌立功当成一种天然的谋生手段,敌人对他们来说,等同于收获,见到敌军,如同农夫见到了发黄的麦穗,忍不住就想用镰刀去收割。至于牺牲,至于丧命,这不就是理所当然要付出的代价吗?
这就是西军的文化,一种已经在高强度军事化社会中逐渐形成,或者说恢复了的文化。一统天下的秦兵是这种文化,纵横西域的汉军是这种文化,唐朝的府兵也是这种文化,这种文化去的时间并不长久,所以才能在王安石稍微放松限制后,立刻就恢复起来。
因为这种文化的关系,让李慢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在江南其他地方老百姓身上,完全看不到的一种气质。那些承平太久的百姓,他们将和平当做了天然,而西军将战争当做天然,两种人在面对战争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一种避之唯恐不及,一种习以为然,不以为奇。
所以王安石变法后,西军恢复军事文化,再次变成强军,开始被北宋朝廷用于救急,哪里危机就把西军派到哪里,都不需要那些久经沙场的西军宿将,随手招募一些临时军队,用完就撤,往往都能收到奇效。诛杀宋江的是西军,击败方腊的也是西军。
跟这些人接触了一阵子,李慢侯试图从他们身上发现一些强军秘诀,很可惜,他发现无法复制。
整个大宋朝,就在西北培养出了军事文化,尽管现代管理经验中,强调训练的重要性,而忽视地域文化的差异,但那主要是担忧舆论抨击说地域或人种歧视。不同文化中的族群组成的军队,必然是有不同气质的,这一点哪怕是抗日战争的战场上都能表现出来。那时候的西北军依然强悍无比,哪怕当汉奸最多的是这只部队,可拿着大刀敢冲机关枪的也是这只部队。就像现在这只西军,可以悍不畏死,军纪也不好。
李四正说道这里,但在他嘴里,李慢侯跟西军士兵的交流,仅限于赤膊跟西军壮汉在酒铺相扑,跟西军军官比拳。把李慢侯描绘成了一个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形象。
之后话锋一转“都说西军凶悍,你们猜怎么着,这世上还有更蛮横的人呐!”
李四终于说到了金华山里的那些山民。
因为发现西军无法复制,所以离了杭州后,李慢侯就带着李四钻进了金华一带的大山里。他在山里跋涉了三个多月,走访了许多山民村落,他在寻找戚继光时代的带有悍勇气质的浙东山民,丢失西北无可避免的情况下,他希望为南宋王朝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兵员地。
不出意外,戚继光时代看到的打起架来悍不畏死的山民,李慢侯他们也看到了。贫瘠的的浙东山区,要谋生是十分困难的,而且生活在山里,跟山野朝夕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