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争进行,茶马贸易的规模持续扩大,每年都有数万匹战马从吐蕃进入大宋,大半都被西军截留,但依然有上万匹战马会送到杭州,供赵构扩大御营骑兵。
这次来接驾的,正是精锐的御营骑兵,不但骑术精湛,身上的气息也说明,他都是打过仗的。派这样的仪仗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公主的体面,或者也能震慑一下沿途州县,包括扬州的军队。
跟着这样的仪仗前行,侯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会遇到拦阻,而且就在扬州。
五月中旬,正是盛夏,就在扬州东门,一群头发斑白的老头,跪在城门口,堵住了公主銮驾的去路。
御营统制杨沂中立刻拔出刀,护军统制李慢侯立刻驱马上前劝住他,接着打马走向门口,下马搀扶一个个老人,并劝说他们回家,可搀起一个,又落下一个。不久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年女老幼都有,前后左右也都有。
李慢侯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氛,让人窒息,他突然也拔刀。回身守在了公主车驾前,他手下的精锐骑兵也护过来,人人都亮出了武器。
公主掀开车帘“李统制,怎么了?”
李慢侯沉声道“不对劲。有人拦驾!”
公主疑惑“何人拦驾?为何拦驾?可是有冤屈?”
一般拦截权贵的车架,大多是有冲天的冤屈无处申诉,才会冒死拦驾的。
李慢侯摇摇头“你感受不到吗,这座城不想让你走!”
令人窒息的气氛,就是从这里来的。老百姓当然不想让权贵走,哪怕这权贵平时是踩在他们身上作威作福的。但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们更愿意这些权贵跟他们在一起,而不是为他们的逃跑欢呼。
就像马克思说的那样,奴隶制的出现,哪怕对奴隶来说,也有巨大的进步意义。因为奴隶制之前,被俘虏的战俘只会被杀掉,被殉葬,而现在他们可以被当做奴隶奴役了,他们有了价值,也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同样的道理,权贵社会,哪怕对那些平民来说,也有进步意义。尽管在权贵制定的规则之下,平民备受欺压,尽管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但那些规则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他们,哪怕只是间接保护。但现在权贵要抛弃他们,意味着连那点间接的保护也不再有。
所以这些最弱势的群体,这些最割舍不下扬州城,哪怕在扬州面临屠城的时候,也没有离开,也离不开的老人,最先选择站出来拦阻权贵离开。而其他人也纷纷做出同样的举动,尽管在护军各种展示武力下,他们也亲眼看到虏丑不是那么可怕,但那只是在有公主护军的保护之下才不那么可怕,公主走了,护军能留下吗?
李慢侯声嘶力竭的警告围上来的人群,告诉他们自己会留下来守城,但老百姓一边苦苦哀求,一边就是不肯退去。更远处还有人群聚来,李慢侯这次真的怕了。
他当然也同情这些老百姓,理解他们心里的恐惧,但这是一群无组织的民众,毫无秩序可言,人在群体中容易盲从,理性会被压缩到极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都不奇怪。
万一出现意外,他的刀下少不了会多一些本不必要的亡魂,他怎能不怕?
“杨统制,走不了了。回銮吧!”
李慢侯对前方同样在戒备的杨沂中喊道。
又看向公主,公主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走!”
公主走还是留,李慢侯从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因为这是她自己做不了主的。她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只有需要她不走的时候,李慢侯才会去请她留下。
公主必须走。于公于私都有利,于公,她是公主,留在一个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事,很多人都要受牵连,万一被金军抓走,至少对扬州周边地区的打击会很大,因为已经越来越多人知道扬州有一个公主,并且两次在金兵临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