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一听,眉头一皱,就要催马上前,李慢侯拉住他。
“赵镇府且慢。先问清楚再说,或许是误会。”
赵立道“能有什么误会。那水匪张荣,向来嚣张,定是他做的!”
赵立跟张荣有仇,解不开的私仇。张荣有家人死于赵立之手,赵立险些因为张荣断水断粮而失陷楚州。公私仇怨,已经无法调和。
“赵镇府。张荣部皆是水兵,如何打的了郭镇府的马队?”
李慢侯提醒他道。
赵立点头,问郭仲威“郭镇府。对方有骑兵?”
郭仲威道“步骑水军皆有,某一时不备,被劫了辎重,回身又中了埋伏。真是欺人太甚!”
赵立严肃起来,眼前就是一片水泽,茂密的苇草一望无际。如今已到冬天,可水位比去年同期又高了不少,湖泊面积有所扩大。赵立不知道的是,这种情况还会持续很多年,因为黄河夺淮,淮河水年复一年聚集在两淮,一部分流入大海,一部分持续形成各种湖泊,这种情况要到几百年后黄河北流才会结束。
这样的地形,谁知道藏身了多少水匪,郭振威到这里被伏击,焉知他赵立不会被伏击?
“郭镇府,你遇到多少贼兵?”
赵立问道。
郭振威摇摇头“四望无际,不知道多少。”
显然这是被打崩溃的架势,连敌人多少都不知道。
赵立命令扎营,步骑船列阵,沿着运河,步步南下,如今湖区水退,高邮湖的湖水距离运河边还有段距离,湖区和运河之间,是茂密的芦苇荡和一些水泽地,受惊的飞鸟从芦苇荡里飞起,所有地方看着都很可疑。
扎营之后,赵立命士兵放火烧草,如果里面有伏兵,肯定被他烧死。
“我在送送你吧。前方可是张荣的防区,你俩有误会,别起了争执!”
第二日拔营,李慢侯建议再送送赵立,赵立却坚持不同意。
“我岂会怕张贼!”
大概是不会怕的,李慢侯又叮嘱他路上小心,慢些不要紧,步步为营。
尽管他跟张荣有约,可张荣这个人并不值得信赖,说翻脸就翻脸。
“那,郭镇府你是跟我一起去楚州呢,还是留在这里剿匪?”
李慢侯要回去了,问了一下郭仲威。
郭大镇府现在只剩两百多骑兵,连老婆儿女都丢了,昨天稳定下来后,忙活了一天,却一个手下都没找到。
郭仲威有心留下再找找,又怕再中埋伏,左右为难。想了想还是先去楚州,等重整旗鼓后再说,部曲,妻女,这些都是身外物,迟早会有的。
于是道“朝廷有诏命,本镇不敢误了公事,当以公事为重。先跟李少保回去吧。”
晃晃悠悠来到楚州城下,已经是年底,楚州城四门紧密,郭仲威在城下叫门,突然城上伏兵四起,为首一人非常年轻,二十来岁,满脸嘲讽道。
“这不是郭大镇府?”
李慢侯也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张敌万你怎在此?”
那年轻人正是张荣,年纪不大,经历颇丰。年纪大了,其实反而做不出他那么多事。打家劫舍,占山为王这种事,往往都是年轻人干的。之前这人连县城都不住,整天躲在水寨,李慢侯都以为被吓破了胆,躲在水寨才有安全感。后来才知道,小看人家了。从梁山泊带着一批杀人放火的好汉,一路跑到扬州以北,跟金人厮杀,跟官兵厮杀,跟流寇厮杀,最后还能活着,这样的人那里可能受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这种人只会越挫越勇。由于李慢侯的影响,他比历史上功绩更大,但却比历史上混的更差。历史上他因为打了缩头湖大战,击败了上万金军,还俘虏了完颜挞懒的女婿浦察鹘拔鲁在内的几百人,至于说了杀了上万人不太可能,但千把人还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