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王狗儿听到这,才突然有些警觉地问道“你们是谁,问这些作甚?”
宋琅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们呀,都是朝廷派来的,是朝廷想要把前些日子收归的土地,都还给你们,所以就派我们过来问问,每家每户被拿了多少地,登记好了,过些时日,就会把地契还给你们啦。”
王狗儿听了,眼睛一亮。
“真的?你没骗俺?”
宋琅笑眯眯地道“我怎么会骗您呢,这可都是”
宋琅伸出手,先指了指天上,随后才往前两步,捂着一边嘴巴,在其耳边小声道“这可都是天子的意思,我们哪儿敢乱来呀。”
王狗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俺就说嘛,天子一个人,拿那么多地,也耕不过来嘛,后生,你说对不对?”
宋琅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呀,他年纪也大了,哪儿耕得过来这么多地,所以才要还给你们嘛。好了,那现在,就请您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登记好了,这田呀,就都能还给您啦。”
许是民风淳朴,又或许是王狗儿这人本来就不是很聪明,也可能是宋琅实在装得太像好人,总之,王狗儿不疑有他,赶紧跟倒豆子一般,将他身上发生的事,全讲了出来。
首先要了解的是,田地也分很多种,第一,每一块田能够种植的作物,其实不是由百姓自己来决定,而是由朝廷根据这块地适合种什么来决定,譬如产丝的丝田,产菜的菜田,第二,这田也不是一模一样的,而是要分上中下三等。
田地的等级,直接关系到每一年,每块地要交多少税,如果是肥沃的上田,那每年要交的税自然就多,如果是贫瘠的下田,那每年要交的税自然就少,但问题在于,这块田究竟是上等田还是下等田,完全由当地的官吏决定,也就是说,他们在册子上随便一勾,就可以决定一门一户每年要交多少税。
王狗儿家本是四亩下田,但他独门独户一个人,也足够维系生活了,结果被南郑县的小吏一勾,硬生生划成了五亩上田,这税直接翻了几番,他赶紧跑去县衙找人理论,结果自然没讨得好,反还挨了一顿打。
王狗儿对此无可奈何,但也不至于说完全绝望,毕竟闲时再打打短工什么的,还是能活。
这就是历朝历代最底层的百姓最真实的写照,只要不被逼到绝境,就绝对不会想要暴力反抗,但社会往往就是温水煮青蛙,你退一步,那些欺压你的人就会进两步。
很快,倒霉的王狗儿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二场变故。
除了各种各样,种类繁多的税务外,朝廷还有更为繁重的徭役制度。
勉强可以理解为义工,但这个“义”不是你自己愿意去,而是强制性的,否则就要受罚,逃避徭役在历朝历代,都是很严重的罪名,当然,你也可以交钱免灾,所以有钱的乡绅们,自然不用在乎这个。
徭役分为很多种,有的相对轻松,譬如在衙门里当当马夫,看看库房,或者套上衣服,当当仪仗队什么的,因为不是常驻,都是施行轮换制,今天当了仪仗队,明天又回去种地,倒也不耽搁,但有的负担就很重了,比如开凿运河,修筑长城等,而且最关键的在于,既然是义务,那么朝廷就没有任何俸禄会给你,不光如此,就连吃的也要自己准备,所以被徭役压迫的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
历朝历代,因徭役过重而爆发大规模起义,乃至于重创,或推翻整个王朝的,不在少数。
不过,正常来说,朝廷会根据每家每户的情况,酌情选定,比如这家人钱粮多,人也都是青壮,那就负担重一些的,这家人少,钱粮也没多少,就负责轻一点的。
若真是这么理想化,也就没问题了,可下面那些真正负责督促此事的小吏们,往往会在这其中做手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