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当头,可他依旧感觉到了一股萦绕不散的寒意,让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陆元直背着手,微微弯腰,两边肩膀耸立,略往内缩,那模样,活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狩猎的恶枭。
“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程杰不敢隐瞒,赶紧将与宋琅见面的过程全给说了,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
“他应当,没,没认出我,吧?”
从宋承乾那知晓了自己离开期间,东宫与宋琅的龃龉后,方才特意指使程杰这个帮凶去接,就是为了探探宋琅的底,如今陆元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顿时冷哼一声。
“蠢材,他早就认出你了!”
程杰抬起头。
“啊?”
陆元直却不看他,只是藏在阴影中,喃喃自语。
“仇敌近在咫尺,却可保持风度,明明认出来了,却又假装不认识,看来这位陈王殿下,所谋不小呀。”
在他看来,一个人,如果在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时,依旧可以谈笑风生,那么这个人不是心胸宽广的圣人,就一定是有着更深远的谋划,更宏伟的目标。
避开冲突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等着有朝一日可以一口咬死对手。
这就像那森林中的野兽,如果它不攻击你,一定是因为它认为你比它更强大,可如果哪天它察觉到了你的虚弱,那么它会毫不迟疑地咬断你的脖子。
陆元直眯着眼,笑声好似那夜鸦报丧一般难听。
“有趣,有趣。”
玄都观。
还是由一位小道童带路,还是那间位置偏僻的静室。
宋琅脱下靴子后,跪坐在蒲草编制的软垫上,离着他大概五步的距离,放有一座三脚铜制香炉,从里面正不断飘出一缕缕氤氲香气,吸入鼻中,直感觉整个人的身心都静了下来。
宋琅左右看了看,嘴上调侃道“谢大人看来是这玄都观的大香客呀,纵是小王来这敬香,只怕也没这待遇呢。”
谢玄懒得搭理这些废话,而是单刀直入,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案子究竟牵涉多少人,就连太子和齐王都避之不及的事,你却领下,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宋琅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脏活累活,也总得有人来做嘛。那赈灾的事,小王做不来,便做些力所能及的,否则人人都想做容易的,那我嘉国怎么能好呢?既然父皇需要我,那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臣子,自是当仁不让,您说呢?”
谢玄板着脸。
“真这么想?”
宋琅点点头。
“真这么想。”
谢玄冷哼一声。
“放屁!”
宋琅笑嘻嘻地道“真没想到,您也是性情中人呀。”
谢玄深吸了一口气。
“这案子,你办不了。太子的人,齐王的人,朝中起码八成的实权派都牵涉其中,你难道一口气全得罪了?还有,那几位国公,你也敢去找他们讨要吗?到时候闹到陛下那,陛下也只会怪罪于你,而绝不会惩罚他们,你可明白?”
宋琅一脸疑惑。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市井里的小偷被抓住了,还要挨一顿毒打呢,就因为他们多了件官服,所以拿了我宋氏的一砖一瓦也不能追究吗?更何况,父皇只是要他们还钱,又没打算抓他们坐牢,若是这都不肯还,我看呀,那他们也别做官了。国之硕鼠,于国于民,都无益处!”
谢玄冷笑一声,道“呵呵,世间事若真都这么简单,那倒好办了。”
宋琅突然问道“那您呢,您又是什么立场,您与本王私下会面,就为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本王吗?”
谢玄沉默了下来。
宋琅见状,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