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灿头破血流,已奄奄一息。
“医院!快送去医院啊!”刘叶贞哭着抱着张灿的头大喊。
儿媳叶秀秀醒悟过来,指着拖拉机说“把土铲下,把它搬正拉表叔去医院。”
大家急忙七手八脚铲完剩余在车斗里的土,一齐用力好不容易把拖拉机搬正,可李丰田要再摇燃它时,却找不到摇手。”
“快找,大家快找摇手!”根娃大声喊道,这时天已经黑下来,地上泥土石头乱七八糟,要找到那个不大的摇手谈何容易。
刘叶贞坐在地上,让张灿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抚摸着他的头哭道“他表叔,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先走啊!”
“表嫂,我冷,好冷啊!”张灿剧烈地颤栗着,哆哆嗦嗦地说。
刘叶贞解开自己的外衣,围搂着他,大声对寻找摇手的小辈们喊“快点啊,你们那么多双眼睛在干什么,连个摇手都找不到,它不可能自己长脚跑了啊,快找快找。”
摸黑找了十多分钟后,终于找到了摇手。李丰田急不可耐地发动起了拖拉机,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张灿弄到车箱里,刘叶贞仍然坐在旁边紧紧地搂着他,根娃和一个小女儿上来陪着。
拖拉机以最快的速度向镇医院开去。
到了镇医院,医生简单处理后说伤得很重,让送县医院。
在去县医院的路上,张灿昏过去两次。
到了县医院,立即进入手术室。
半小时后,医生出来,对刘叶贞说“他身上多处轧伤,这些伤都不是太致命,致命的是有个东西从肋间戳进了他的肺里,是这东西要了他的命。对不起,你们来得太迟了,如果早个半小时,可能还有救,我们也无力回天了,现在用激素支撑着,进去再说几句话吧,就是这东西,我们已经取出来了。”
医生让护士端来一托盘,托盘上有个血淋淋的物件,刘叶贞一下就认出了它,这是头天晚上他揣进衣服口袋的那个木雕人儿刘叶贞。
刘叶贞一把抓过这小人儿,“天啊!”大叫一声,冲了进去,孙子孙女跟在她身后,根娃坐在门口椅子上,深深地埋着头。
刘叶贞紧紧地搂住张灿说“你——你个没良心的,你不能丢下我走了啊,我把脸抹下来装在包里,我不要脸地陪了你一辈子,你怎么能丢下我啊,你不能走啊。”
张灿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微笑着说“表嫂——我的表嫂,我看到你了,你戴着红盖头,你好漂亮啊!对不起,我——我让你没能当一个好斋姑娘。”
刘叶贞不停地摇头“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到现在殾没有跟你领结婚证,没能让你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是罪人啊!”她拿着手上的木雕人儿说,“昨天我不该拿这个给你看的,更不该上你把它装进衣服口袋,医生说,是它戳进了你肺里,这是要命的,是我害了你,是我啊!”
张灿颤抖的手搓着她的脸,努力地挤出笑意“不,不是你害了我,是你救了我,这辈子有你——有你就——就够了,我的表——表——表嫂。”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犹如那句叫了几十年的“表嫂”重重地划过她的人生。
他那手无力地落在她的手中,他在一脸知足的笑意中闭上了双眼
……
刘叶贞在村里坟地选择了偏僻的西北一角安葬了张灿,她的丈夫李当归埋在东南,和李家的祖宗和父母挨在一起。
张灿算是外来户,只能孤独地蜷居这坟地一角。
入殓时,刘叶贞手上拿着那个木雕的小人儿,她想好了,就让这个小小的她陪他去那个世界,可就在要把这小人儿放进棺材时,她犹豫了一下,突然收回了,她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决定。
按照风俗,安葬的第三日是“覆山”,刘叶贞带着全家人来到张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