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孙秉笔能耐挺大啊,还能找到翊坤宫的宫女结对食。”
徐应元道,
“嗳,不是孙秉笔,是内官监的马谦,你记得罢?他是宛平县人,嘉靖四十一年入的宫,他呀,跟翊坤宫的林廷是相好,俩人私下里早就三媒六聘地成亲了,你别看这是在宫里啊,跟你在外头成亲的流程那是一样的……”
魏忠贤接口道,
“那是,真想跟一个人一起过,男人有没有那玩意儿都一样,我觉得他俩说不定还比我从前的日子得劲多了,我那是到了年纪被我爹妈催婚,催得受不了才成亲的,他俩在宫里日久生情细水长流的,感情可比宫外的夫妻要好。”
老魏的这几句话确实是真心的,他甚至还留着一点话没说透,男人在没了那玩意儿之后才谦卑,才会把女人当作另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才会如珠似宝地把女人捧在心上,才会懂得去体贴女人、识别女人的好处。
宫中对食成风,不是因为宦官如何位高权重,而是因为宫女们都不傻,做几顿吃的就有男人与她们星前月下、山盟海誓,还不用她们生儿育女、操劳琐碎,这不比嫁给真男人实惠又舒心?
不过这个道理是不能明说的,因为整个紫禁城里就只有皇帝一个真男人,于是魏忠贤这样表达道,
“只要那林廷是自己愿意的,咱们也不用在背后对人家说三道四的,宫外很多夫妻也只是为了生孩子养孩子才过到一块的,我入宫之前,我老婆为打消我自宫的念头,还说要给我再生一个儿子呢,结果我前脚刚阉完,后脚她就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改嫁了,我来北京之前,还顺便吃了我老婆二婚的酒席呢。”
“那时我亲爹和后爹都来劝我别当宦官,说我以后肯定要后悔,我就说了啊,我十四岁被你们催婚的时候你们说我不懂事,说我如果不结婚以后一定会后悔,我现在二十岁了,真的后悔结婚想当宦官了,你们又凭甚么说我不懂事,说我以后一定会后悔呢?”
“我觉得啊,人生没有甚么是一定的,只要是自己愿意的,自己觉得自己这么过开心,那旁人就没有理由去指责人家,只要那林廷愿意,人家也愿意娶她,她想跟谁结婚都可以啊,想怎么结婚也都可以啊,何必要在乎跟宫外议程是不是一样呢?”
徐应元道,
“自愿的,当然是自愿的,内官监是多好的衙门?相当于外朝的工部呢!”
徐应元毫不夸张,实际上晚明的工部在某种程度上还比不过内官监,外朝工部掌管的事务既多又繁杂,还有科道官不时监督弹劾,内官监操持的却都是与皇家有关的营建之事,有皇帝在背后直接撑腰,根本不必听科道官的啰嗦。
而且内官监名下有许多外厂,宦官们时常奉皇命到宫外去出外差,仅为各地藩王修建府邸这一项,就不知能捞多少银子,因此宫中的宦官都把内官监看作是仅次于司礼监和御马监的显要之所。
魏忠贤托腮道,
“这内官监的,还要用相好做的吃食来讨好孙秉笔?”
徐应元道,
“不尽是讨好,主要还是……咳!他们就是想知道啊,皇爷开捐纳收上来的那六百万,到底还能不能用到修陵上了?”
魏忠贤顿时放下了手中的乳饼,
“那你咋跟他们说的?”
徐应元回道,
“我啥都不知道呢,我能说啥?我说啥他们也都不信啊。”
魏忠贤不解道,
“那我说了,他们就信了?”
徐应元道,
“当然信了!我听马谦说啊,昨儿皇爷去了翊坤宫,正好是他相好林廷侍奉茶水,那个林廷端茶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皇爷夸你办事得力,是宫里难得的能干之人呢。”
魏忠贤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昨天?我今天才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