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廊上倒影出一条人影,跪在地上。
“圣人,圣人。”
听到井伊直政带着哭腔的声音,义银心底浮起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井伊直政拉开门,看向义银,已是泣不成声。
“圣人,蒲生贤秀求见。”
义银看着井伊直政的脸,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甚至不敢鼓起勇气再问。
蒲生贤秀不是已经隐退了吗?她深夜前来多闻山城觐见,所谓何事?就算蒲生家有事,也该是蒲生氏乡前来才对吧?
所以氏乡呢?我的氏乡人呢?
———
会客厅内,蒲生贤秀似乎比上次见面老了二十岁不止,一头白发苍苍,身形枯萎。
她深深伏地叩首,身前放着一个骨灰罐。
义银盯着骨灰罐,浑身颤抖,想要伸手,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空悬的手距离骨灰罐只在咫尺,却始终不敢触碰,视线渐渐模糊,喃喃道。
“氏乡。。氏乡。。”
蒲生贤秀哽咽道。
“氏乡归领之后,一直忙于家政,说要尽快整理好一切,前往关东会津,为圣人打理好那里的事。
据家臣说,她几乎日日忙到半夜,有时候甚至天明才眯上一刻半会儿,身子总是不好。
家臣们都以为她是心怀抑郁,医师看过之后,也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谁知。。谁知。。三天前她的下身忽然流血不止,等出了事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已有三个月身孕,只是庸医害人,误诊耽搁了。
氏乡自己也不知道有了孩子,还在拼命熬夜工作,最终。。最终。。
为了在最后关头保住孩子,氏乡不顾家臣恳求,下猛药保胎却导致血崩,她和孩子都没能保住。”
义银终于还是抚上了骨灰罐,泪流满面。
“笨蛋。。你这个笨蛋。。孩子没就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为什么。。”
蒲生贤秀神色麻木,鞠躬道。
“氏乡说她对不起圣人,没能保住您的子嗣,死也没脸见您。
所以,她命令家臣将流产的孩子与她一起火化,日后葬在一起。
另外,让我前来请罪,说她无法再替圣人看护会津之地,请您收回成命。
当老朽得知此事,一切已成定局,是我一己之见,将她与孩子的骨灰带来多闻山城,我相信圣人也是希望见她最后一面。
蒲生家无福,当不起会津四郡之主,恳请圣人收回成命,老朽替氏乡感激不尽。”
蒲生贤秀一夜白头,悲痛不下圣人,完美的继承人死了,蒲生家的上进之路也彻底断了。
就算圣人念及旧情,还愿意给蒲生家会津南奥七十万石领地,蒲生贤秀也不敢接受。
没有了蒲生氏乡的蒲生家,算个屁呀,有什么资格去会津与豺狼虎豹为伍?
蒲生贤秀老了,蒲生氏乡一死,家中再没有优秀的继承人,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但作为蒲生家退隐的老家督,她就算再悲痛,也要为家业延续思索对策。
将蒲生氏乡的骨灰带来,恳求圣人收回成命,都是为了保住这份情分,让蒲生家可以延续下去。
南近江乃是织田领地,如今又由羽柴秀吉打理,她之前对日野城这一重镇置之不理,就是忌惮蒲生氏乡这位圣人身前的红人。
如今蒲生家没本事去关东咬下会津这块肥肉,也无法保证蒲生氏乡死后,羽柴秀吉会不会觊觎日野城。
蒲生贤秀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前来卖惨,让圣人看在蒲生氏乡的份上,继续庇护蒲生家现有的这份家业。
而义银此刻,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