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大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过哆唻的汇报之后,久久不语。
大势已去。
崔玉铮脑海中,浮现出了这四个字。即便他心里清楚,外面的情况,或许跟哆唻说得有一定的出入,情况不一定这么糟糕。但他已经不想去探究了,因为他的腿,已经不可能接上了。
他的身体已经残疾,注定要瘫在床上。像他过去的十余年的岁月一样,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这样的日子,即便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已经准备死了。
崔玉铮目光呆滞地看着梁柱,脑海里在想,自己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
遗憾当然有很多,但现在的情况,大部分都完不成了。排除掉这些,能试着去努力的,就非常明了了。
“孩子,给我看看孩子。”崔玉铮开口说道,哆唻把孩子抱过来,却不递给崔玉铮,而是问道“教主,奴婢斗胆问一句,奴婢的家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崔玉铮盯住哆唻的眼睛,忽然笑了,道“真是看不出,你有这样的胆子。当初我挑你在圣女身边,就是看中了你的老实,没有想到,还是看错了人。”
“教主,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哆唻声音颤抖道“奴婢当年只有十二岁,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奴婢已经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了。”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崔玉铮怔了一下,若是搁在平常,铁石心肠的他,是完全不会为之所动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此时此刻,便是他这辈子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很容易多愁善感。
“你父母在蜀州文昌县,县衙往东走,有一个茶水摊,是你阿爹在经营,很好找的。”崔玉铮叹了口气,道“早知你心里这么苦,我该早让你们见面,现在这种情况,是我对不住你啊。”
“教主,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哆咪无法确认,只能寄希望崔玉铮给她一个肯定。即便这种肯定和放个屁差不多,但她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了。
“是真的。”崔玉铮认真道“这点小事,我还不至于骗你。”
“文昌县——”哆咪喃喃念叨,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阿爹说过想在人多的地方,开一家茶水摊,那样家里的日子,便会好过起来。爹爹的愿望,还真是实现了。挨着县衙好啊,地段好,挣了钱,弟弟也有机会念书了。”
哆咪感伤了一会儿,把孩子放到崔玉铮旁边,抬手擦了擦眼睛,转身出去了。
崔玉铮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这个小家伙才出生了一天。或许是折腾得太过了,疲惫的很,睡得正香。新生儿都丑丑的,但在崔玉铮眼里,眼前这个孩子,再漂亮不过。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照顾这个孩子长大。哪怕他心里清楚,这个孩子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在,双腿已断。同样的打击,第二次落在了身上。崔玉铮的意志已经崩塌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了。方才他有所犹豫,便是因为这个孩子,如果他死了,王鸥一定会死。到时这个孩子怎么办?把她交给谁,才能放心——
“李牧——”崔玉铮想来想去,这世上唯一能真心照顾孩子长大的人,也就只可能是李牧了。毕竟,他是孩子的亲爹。
把孩子交给他?
不甘心!但转念又一想,已经这样了,还要这种执念干什么呢?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大学的时候,跟寝室里的某个同学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了三四年。但忽然有一天,毕业了,当你发现再无交集的时候,这种不顺眼也变得没有意义了起来。
是啊,有什么意义?
崔玉铮想伸手摸一下孩子,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孩子现在睡得很好,如果吵醒了她,多半是要哭的。
暂且把孩子搁在一旁,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