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快近正午。头已不晕了,身上的乏力感也不复存在。
秦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自己怎么又在床上?衣物具在,倒是陆歇不见了。
退下沉重大摆的喜袍,秦苍打开门。两名侍女侯在门口,见秦苍穿着单衣出来,整齐俯身一拜“见过王妃!”
秦苍有些不习惯,问“……你们王爷呢?”
其中一个恭恭敬敬,甜甜道“王爷一早就上朝去了。”
“他怎么不叫醒我?”今日自己不需去拜见王上吗?或是,另一个“王”?
两名女子听了都一愣,一对视,又笑了起来。
秦苍觉得两人笑得发瘆。
小侍女话语间带些羞赧“王爷吩咐我们,王妃昨夜没休息好,让我们不许打扰。等王妃自己起了,再伺候沐浴或备餐。”
自己怕是中毒把脑袋毒傻了。对,昨日是“新婚之夜”。看眼前女子的表情,秦苍才反应过来。人之常情有何可羞涩的,去了疑惑,秦苍便坦坦道“帮我添上热水,我自己洗。哦,对了,我想吃面。”
沐浴梳洗,吃饱喝足,秦苍去了幼时自己住过的院子。
一切照旧,一尘不染,似乎不曾有人离开;只是极安静,没有人气儿。这间小院仿佛一粒琥珀,凝固在了某一瞬间。可毕竟时过境迁,新旧交叠的感觉很怪异,往事历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让人跟着泛起百感交集。秦苍不知不觉就受了氛围影响,除了最里间挨着居室的小书房外,蹑手蹑脚逛了个遍,出了小院,才大喘了口气。
璃王府换了不少人,些许自己识得的“老人”还在,只是现在他们未必认得出自己了。当然,不认得是最好。
亮堂堂的书房,岑夫子不在。问说是小孙子周岁,告了假。于是整个空间就归了秦苍了。和记忆力竟没什么变化,高高的顶,高高的书架,高高的梯子。倒是又填了不少书。
秦苍穿着裙子,小心翼翼将梯子摆好,爬上去——今日可没有大霆子帮自己扶着,掉下来有的受。岑夫子不仅是守着这些藏书,还一定程度上拥有“选购权”也就是在这个几代人不断创建的书阁里,选择为陆家后人增加些什么。秦苍翻翻看看,想若是能把霍安自己整理的那些卷文、古籍搬过来这儿放着就好了。这里归类细致,收藏得很好,自己还能在岑老头处扬眉吐气一番。可转念,又不满于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是把自己的书搬过来,而不是把璃王府的书搬出去呢?摇头苦笑。
午后天气很好,天蓝风清,阳光绕过木梁蜿蜒进书房,再变回颗粒洒在书卷和秦苍身上。
可能是阳光太过暖和,连陆歇身上都包裹了一丝温和。
陆歇回到府中,见房内没人,就去秦苍幼时住的小院,也无人,思量一下来了书阁。
陆歇无声立在门口,看着秦苍攀在高高的梯子上,翻动书卷。她的瞳孔映着光,变成褐色,周身沐浴在阳光中,整个人变得很浅,近乎透明,像一幅画,更像随时要飞走,很不真切。
直到秦苍换书,才发现下方站着人,吓一跳,细一看轻轻唤他“王爷?”
温和的冬阳,让世界变得缓慢,将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两人隔着一册册庞杂浩瀚的喧闹,浸润着上亿年前的古老尘埃,静静看着彼此。此时最好的就是无需多言。
秦苍小心翼翼下了梯子,小心翼翼来到陆歇身边。
陆歇也缓过神,问“厨房做的还合胃口吗?”
“好吃。王爷回来得好早。”又问“今日我不需要去拜见谁吗?”
秦苍问的自然是刘祁。
“不必。王上知你昨日遇险,命你好好休息便是。”再一顿又道“其他人也不必。”后来,陆歇多少探到了些少年时秦苍和刘祁之间的往事,对于那时已然称王的刘祁依旧明里暗里避免见到秦苍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