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尘封(1 / 2)

这是一座雪山,秦苍几人此刻就站在山脚下;这更是一个被冰雪尘封的世界,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

北离春猎是庆贺万物复苏,但为了保障皇室骑射安全,通常都会等到春暖花开过后召开。然而此处凛风呼啸,土层冻得严严实实,地下驻雪更不知有几尺深,根本就还处在寒冬。纵使北离处四国最北,但至少奉器眼下是绝不可能如此天寒地冻的。如果这里与他们尚在同一个时空,那就绝不是奉器,甚至,离奉器显然有一大段距离。凭几人的感知与记忆,他们显然没有行得这么远。

不过这并非最诡异的地方。

惊骇处在于,被银装素裹的不仅是那座巨大的青砖古城此处山脚下还有近千人笼罩在风雪中!他们中有青壮男子、也有妇孺孩童。此刻所有人正面向古城方向久久匍匐跪拜,数量之多,密密麻麻竟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谷!

可是再细看,他们竟不是真正的祭拜者那些人的身体在日月同辉的光晕中隐隐闪着光亮——不是他们的虔诚感天动地,继而散发出圣洁光芒,而是他们身子最外侧,凝结着一层不足一指厚的冰晶!此刻,冰晶反射着天地的光亮,汇聚在这些低垂头颅、面带微笑的人身上。

他们所有人,都被冻住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即使外部依旧寒冷,可比起墓穴,温度还高上不少。任晗觉得自己高高的裘领散出一些水汽,原本不知为何已经开始发烫的四肢,也逐渐恢复如常。见此情景,不知该用壮烈还是震撼来形容,双手捂住嘴,止不住慨叹。

比之于任晗的惊讶,秦苍心中再次腾升起巨大的悲怆。回忆起来,掉下悬泉这几日自己仿佛一直在“哭”。似乎一直有一种混杂着悲戚的、惊骇的、伤痛哀婉的、迷雾般的情绪萦绕心头,每走一步都如同陷入更深的泥沼。自破除椁木,跳出石城,天华胄就犹如猛然失去了抵抗对象,瞬间不再运作。相应的,疼痛感也荡然无存。自己终于感知到寒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只一见山野上四处朝拜般的人们,那种似曾相识又道不清明的东西再次从心底翻腾起来,仿佛胃里有一口血气往头上涌,耳畔再无烈烈寒风,只听得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不论是站得最近的那个白须老者,还是山谷尽头那个黄杉女子,此刻,被冰雪尘封、活葬在此处的每一张面庞都过于清晰地印在了秦苍的眼睛里、脑海里,仿佛他们早已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仿佛他们早与她同气连枝、死生与共。

“他们死了?”秦苍伸手去拉陆歇的披风。

陆歇转过头握住女子颤抖的手,与她挨近些,朝前方看看那些被冻得实实在在的祭拜者,回头对上秦苍红肿的双眼,点点头。

此刻女子已经无法说服自己,只是因为“人命关天”她才会止不住哽咽,巨大的压抑和悲伤无以复加。她不是没想过,这或许与自己的身世有关联,然而这关联有多大、连结有多深,自己究竟是谁,和他们、它们都是什么关系却又全然不得解。

“他们是谁?为什么穿成这样?”

任晗的问题也是几人共同的疑惑。这群人左脸上有序得刺出三条彩色的纹路,联系陵寝中紫衣男人手上的三瓣一尾花及石壁上“菱形”中央的“三横一竖”,答案似乎早就呼之欲出。只是他们的衣着、配饰,连同脸上的图案都并非北离人所有,也与各国记载中存世之先人相去甚远。

时间的长河似乎被突然斩断,碎片无法拼凑。与古城墓冢一样,猜想万千,却终究无一能成为定论。

“应该是离我们很遥远的人了。看他们手中器具和所带石刻装饰,这种烧制方式,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再使用。”萧桓答道。

“但它们不是同一时期被冻在这里的。”陆歇补充。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