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各位,涂防晒霜了吗?小心这毒辣的太阳把身上的皮儿晒下来!”
“千万别涂错,要是谁误用了脱毛膏,就好玩了。”
“哈哈……今天,好像还能有酒喝,毕竟我们马上就要到大本营了。”
“快别说酒了,我现在还记得你上次喝醉,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你懂什么!人家东方的人可都说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那么约束自己?真是遗憾至极啊……”
结束了?
是的,你马上就要离开了。
你是谁?
我是你啊!
这一连串的声音,在玄九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太阳又出来了,只是现在它所笼罩的大地,已经危机四伏。泥塘里,无数的气泡在饱尝温暖的阳光后,便冒出来炸裂开花,将腹中的致死气体,带到地表……
整片泥塘开始了暴沸,只是这可不是什么水开的提示,而是死神的冲锋。
只剩下玄九,倒在那里,神志不清,一身的衣服,已经和泥土融为一体。他好像看到了一群骷髅,带着凄厉的嚎声,向面前走来。
微风拂过了他的衣襟,可是他感受不到。
颜潞河的有毒气体,是由地底产生,受热以后挥发至地表的。但是这种气体过于沉重,所以只会在空气下层停留扩散。中毒时,会先后失去嗅觉,味觉,触觉,视觉,然后是听觉——《洛伊游记》
愚蠢至极!他这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去亲自验证《洛伊游记》的真伪……
眼前一黑,说明中毒已经到了第四阶段。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能死。不,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应该。
一切复归黑暗,就像是一场场梦,被连了起来。只是,这梦的终点,是死亡。
“喂!你谁啊?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来?还有,穿我衣服做什么?”
“啊?这衣服是你的?我说怎么这么小……”
“流氓啊!”
“诶,都是男的,有啥可忌讳的?再者,这衣服是孙铭孙爷爷给的,至于它以前的主人是谁我可不管嗷!”
“不要脸……”
“哦?不许我穿?那我全脱了嗷~”
“唔哇!穿上!快给我穿上!!”
……
“欸,还生我气呢?”
“……”
“行啦啊,咱以后还要住一起呐,不管怎样也算半个室友。总闹矛盾可不好。”
“……”
“乖乖,怎么哭了?多大了还这样……好吧好吧,你赢了!我道歉还不成吗?求求你快收了神通罢!”
“噗……”
“笑啦?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嘛!今天晚上吃啥?我去买……哦对了,我叫钟玄九。请问你是——”
“张启明。”
这时候,钟玄九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泪眼婆娑,坐于街头,手里拿着的是一本泛黄的日记,上书
思于难,行于逆,北风寒冽同窗戏。初心验,谁堪忆?幼不识事,但知相避。继,继,继……
“钟玄九,醒醒。”
“儿子……”
“九哥,该起床了。”
“玄九啊,咱新田社,马上就要胜利了,奇怪不?”
这些声音,无法捉摸,却又真实存在,仿佛就在耳边。
不能睡……不能睡!
既然捉摸不到这些,那就努力去让这些声音,变成现实。
声音变得嘈杂了,尖锐到刺耳,更像是一辆老自行车的尖叫声。
钟玄九的意识,在此时被裂成了两部分,其中的一半,当听觉也被剥夺后,就走向了充满死寂的衰亡;而剩下的那部分,开始一点点恢复生机……
这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