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据说,江上行船的舟子,不怕惊涛骇浪,唯独怕这看不见的水底之‘暗流’——有时候你看浪头向前涌,船身却偏偏后退,你看水面风平浪静,一不小心却被旋涡吸入江底。但如果善加利用,又可以顺流而下,事半功倍。还有三股力量,与我军关系尚不明确,故此比喻暗流。”
“那么,敢问老帅,您所说的三股暗流是什么呢?”在一旁的吏部尚书李适之急切问道。
“这里!”李祎手中的拐杖向全舆图上笃地一指,在突厥版图偏左的区域点了点,在场除王忠嗣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愣。
“谁知道这里现在是谁的势力范围?”,李祎问道。
那图上明明标注的是突厥汗国的地域,老帅却要问是谁的势力范围,显然另有答案,天子面前皆不敢冒然作答。
李祎见无人答话,侧头问王忠嗣道“你答!”,口气仍像当年那个令行禁止的兵马大元帅。
“回纥!”王忠嗣轻轻答道,他声调不高,却人人听得清楚。
“嗯!”李祎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回纥!他们原是铁勒部的一支,居住在乌布苏湖流域,统一铁勒后受到突厥的辖制。与其他北方部族逐水草而居不同,回纥过的基本是定居的生活。他们早年曾出兵助我军灭薛延陀部,若干年来事大唐尚亲,故此与我军未曾相遇。但是据义商通报,回纥曾在乌布苏湖一战中把突厥名将阿史那云启的三万精骑杀了个片甲不留!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回纥战力都不可小觑。”
夫蒙灵察插嘴问道“老帅方才说他们事大唐尚亲,难道回纥是友非敌?”
李祎手杖一点,骂道“你这蠢蛋,当了节度使还像当兵娃子时候那样不动脑子!”堂堂的安西节度使,在他嘴里骂来就像自家孙儿一样。
原本性如烈火的夫蒙灵察却不着恼,他挠着后脑勺,笑着吐了吐舌头,大家见了也都不禁笑出声来。
李祎说道“回纥与大唐亲善,本质是因为有突厥势力的存在。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对抗整个突厥汗国,还是不够的。然而,假如突厥这头老狼继续衰落下去,回纥就会有机会取而代之,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与大唐的关系或许就会成为另外一种状况!”
他又将手杖指向西南,说道“这里是近年来崛起的南诏。他们先后征服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圣人赐南诏王皮逻阁为云南王,本意是叫他归附大义,侍奉唐土。但也有情报显示,他臣服大唐的同时也与吐蕃暗通款曲,首鼠两端。若不加提防,定然危害西南,成为吐蕃的帮凶。”
兵部尚书牛仙客也是在边陲拼杀多年的老将,听了李祎的分析,也连连点头称是。
李祎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则是远在西域以西的黑衣大食,他们多年来主要与我通商,西走陆路至安西四镇,南走海路,可抵达广州。据说黑衣大食君主称为“哈里发”,他们已经取代原来的白衣大食,还觊觎我西域诸国和陆上、海上两条丝路。据报,已经有大食的细作拉拢西域诸国,要他们叛唐倒附,广州府也有大食海寇的踪迹报来,可见其志不小,我断定,十年内我军在安西地区与大食必有一战。”
说完这番话,他又瞪了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一眼,叮嘱道“你尤其要小心。”
“诺!”夫蒙灵察此时也不敢再开玩笑,胸脯一挺,慨然应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都是现成的。主要说对策,请陛下明示。”李祎向天子行个军礼,便坐了回去。
天子李隆基向李祎点了点头,转头向太子李亨问道“太子,你说怎么办?”
李亨慌忙起身,躬身辞道“父皇明鉴,儿臣不通兵事,不敢妄言,还是请诸位将军阐述吧!”
天子点了点头,似是而非的“哼”了一声,转而言道“各位将军,你们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