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顺利拿下石堡城,他不仅会沦为董延光一样的三军笑柄,还会彻彻底底的丢了这圣人赏的脸面,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
黑黝黝的石堡城,就像一块海岸边的礁石,准备迎接着滔天巨浪的来袭。
由于石堡城下地势狭窄,六万多唐军难以同时展开,只得采用车轮战术轮番攻城,这便大大限制了唐军的兵力优势。
悉诺逻手下的弓弩手也都经过这位“吐蕃第一射手”的精心调教,他们的强弓硬弩对唐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而攻城的唐军也毫不示弱,在引弓回射的同时,他们还架起了十余架床弩,将如椽巨箭楔入石堡城的城墙,发出巨大的轰隆声的砲弩,把礌石和油脂火球抛向城头,将城墙和垛口一寸寸的削平,把守城士兵活活的烧死。
有一波唐军冒着箭矢突击到城下,有的架起云梯,有的攀着钉在城墙上的巨箭向上爬。突然,城头上一阵“嘎吱吱”的怪响,翻滚的热油和融化的铁水兜头浇了下来,可怜这些勇猛的战士,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烧成了一具具黑枯的焦炭;热油和铁水又在城下汇合,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顷刻间将云梯和巨箭以及几百个活生生的士兵烧成了灰烬。
这样惨烈的场景,从第一天的日升上演到第一天的日暮,又从第二天的日升上演道第二天的日暮,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一开始,城头的吐蕃士兵还能发出狂热的欢呼和得意的咒骂,潮水般涌上的唐军士兵还能发出凄厉的悲嚎和疯狂的呐喊……,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声音都消失了,除了“砰、砰”作响的弓弦声、“咯吱吱”的弩机发动声和“咚咚”的擂鼓声,战场上不再有活人的声音。
守城的人、攻城的人,都机械的拉着弓弦,射出一支支羽箭,直至手臂已经酸软无力到再也拉不开弓,或者他们自己被对方的羽箭射中。
有人一边呕吐着,一边将攀上城墙的人捅下城去;有人身上挨了许多支箭,却仍挣扎着不死,最后抱着敌人一同滚落下去……
黑色的山峦变成了血红色,黑色的石堡城变成了血红色,那些消逝的生命慢慢的汇集成了一道道血红色的溪流,在山石间缓缓流淌,最终渗入泥土中,又重新变成更浓重的焦黑色。
第五天,第六天……
哥舒翰暴跳如雷,他亲自到阵前,将负责最新一轮攻城的高秀岩、张守瑜二将叫到面前,恶狠狠的命令道“从明日起,给我分成四队日夜不休的攻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内,就算用活人垫,也得给我拿下石堡城。不能破城,你俩提头来见!”
二将面露难色,那高秀岩素来狡黠,对哥舒翰施礼道“末将有一计,只是有些……有些歹毒,不知是否可行!”
哥舒翰一听,怒道“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有什么歹毒不歹毒的?速速讲来!”
……
“雪域神鹰”悉诺逻消瘦的脸上那对金色的鹰眼仍旧是精光四射,他两鬓也已有了些斑白的颜色,六天的激战中,他一人就射杀了三百余名唐军士兵,射死射伤了唐军十余位将校。他的手臂已经抽筋了,不得不被亲兵们架下城来休息片刻。守城的吐蕃士兵已经折了一大半,查点过后还剩两千来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守城的箭矢和滚木礌石也已经剩得不多了。
“多骞去了六天了,还没有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思忖着。
多骞是自己麾下最英勇也是最机警的战士,箭术还得到了自己的亲传,他离开时候唐军还没有合围,以他的身手应该冲得出去,龙驹岛距离这里往返最多三天路程,但却至今未归,是不是……?
就在这时,有人大喊道“副元帅!副元帅!多骞回来了?”
随后,几个亲兵从外头架进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来,正是多骞,浑身是血,似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