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清嗓子,说道“依咱家看,副元帅的方略自是有他的道理,但却太把史思明放在眼里了。据咱家所知,他所谓十三万兵马,不过是范阳、大同、平卢各镇的兵马总数,自然不可能全部带来,至少要留半数看守他的老巢,再加上必要的辎重部队,我看他在魏州充其量也就五万多人马。当年此贼十五万大军都在太原被副元帅的一万多人打的丢盔卸甲,如今才这点人马,虚张声势,怎值得两位元帅同去剿灭?”
说到这里,他又换上一副诚挚的样子,说道“本来,在两位元帅面前,这些话是轮不到咱家说的,只是咱家担心,万一有人非议说‘两位元帅现在功高权重,反而惧怕了那厮’,不仅两位脸上不好看,圣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这番软中带硬的话一说,竟让郭李二将挑不出半点毛病,纵然李光弼智计百出,竟也一时无言以对;郭子仪完全赞同李光弼的判断,但早就看破这个宦官根本就是表达了天子的忧虑,故此也只得低头不语。
一个不谙军事的宦官,在用兵方略上将当世两大名将质问得哑口无言,也是当朝的一大奇事!
如此,这场军事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唐军二十万大军仍死守在邺城之外,毫无作为,士气也逐渐低迷……。
当忠勇刚直的李嗣业闻听此事之后,不由得义愤填膺!他气愤地拍着帅案对部将们言道“当年有个边令诚,如今又来了个鱼朝恩!这些没卵子的猪狗,什么时候能死绝了才好!”他大骂了一通还不解恨,立即点起麾下三万安西兵直扑邺城之下,他知道,如果不尽快攻下邺城,唐军士气必然更加委顿,届时师老兵疲,一旦有变,局势将变得难以收拾。如今,副元帅的良策被监军否决,只有尽快攻下邺城,才能将全军从这个死套中解放出来。
邺城西门地势较高,此时积水已经不多,但城外已经变成了一片湿地沼泽,连原本的护城河都已经被淤泥填平,三万安西兵只得踩着没及膝盖的淤泥集中在这一面攻城,这让邺城的燕军得以集中力量防守,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苦战。
在正月料峭的寒风中,“神通大将”李嗣业对着安西军的将士们激昂说道“弟兄们,你们抛下在安西的家,抛下家中的妻子儿女,跟我李嗣业千里迢迢地来到中原,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我知道,你们中许多人跟我一样,都想家了;我也知道,吐蕃人正在袭扰咱们的西域——老人们在叹惜,女人们在哭泣,孩子们在挨饿!两年来,咱们大战小战几十场,不少兄弟伤了、残了,还有不少人把自己永远留在了这片远离家乡的土地上。兄弟们,今天,我要带你们剿灭城中这伙贼寇,然后,我还要带你们回去赶走来犯的吐蕃人!那时候,咱们战死的同袍们的英灵才能得以安歇,咱们的丝路才能再次通畅起来,咱们的女人和孩子才能再过上好日子!”
说道最后,李嗣业一把拽下了沉重的头盔,狠狠掷在地上,手中寒光闪闪的陌刀向天一举,用他雄狮一般的声音嘶吼道“大唐安西军!跟我冲!”
“大唐安西军!杀啊!”三万名安西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犹如绝了堤的洪水般向残破不堪的邺城攻去!
……
就在三万安西军猛攻邺城的同时,盘踞魏州的史思明也悄悄展开了他第二步的行动。
郑蔡节度使季广琛率领本部一万人马负责在漳水上游构筑堤坝,引水漫灌邺城,不料却遭到偷偷迂回至他们背后的燕军的猛烈袭击,“金翅大鹏”李归仁亲率麾下一万铁骑突袭了这支战斗力不强的工程部队,将毫无准备的唐军杀死大半,季广琛哪里是他的敌手?要不是手下将佐拼死护卫,他本人恐怕早已成了李归仁大镗下的怨鬼,与此同时,唐军设在中尉县的粮草大营也被史思明乘机袭取。
燕军扒开了唐军构筑的堤坝,漳水便顺着原本的河道倾泻而下,围困邺城的洪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