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
随行的小厮挑了盏夜灯,跟着戚凉争出了宅院,直接送着男子上了轿子,叮嘱轿夫,
“走着,去邬宅。”
轿夫应了两声,抬着轿子匆匆消失在夜幕中。
等到过了半晌,小厮再摇头回去。
待到宅门重合后,又伴着风声传出轻微的窸窣音。
梁贞从墙角旁的树干上一跃而下,拍拍身上沾的土灰,哼哼着小调想追上去看看究竟。
她前后迈出了有上十步,就被不知从哪变出的男子拦了去路。
男子身形高壮,不露正面,只留给女子一个乌黑的背影,若不是他挡路的手臂太过碍事,梁贞都以为这人只是路过而已。
“你做什么?”她微有不畅,气道。
男子嗓音沉厚,透着不容商量的冷漠,“公子有令,你不可出宅。”
看看自己脚下的位置已是宅子外的地界,梁贞忍不住反驳,“你好好看看,我已经出来了,我不光出来了,我就是要跟上去看看热闹怎么了?”
“不怎么,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你算老几啊你,你管那么多!”梁贞不服气。
男子这才斜眼看她,是无奈至极。
“既然初姑娘这么不识趣,那就别怪属下不给你面子了。”
“我叫梁贞,你们老初姑娘初姑娘的,你们自己认错人了还挺有理是吧?”梁贞看着男子转过身来,周遭的气场也变得强势莫测,她朝后移了两步,“你要干什么?”
“送你回宅。”
梁贞左手放在身前抵挡,想着那日自己都能打赢长幸,可见自己的功夫还是上得了台面的,于是她心下壮胆,盘算着将面前这个路人脸的家伙揍上一顿再说旁的。
她想完便抬手招呼过去,那男子亦是早有防备。
他冷哼一声,似有不屑,更是意料之中的敷衍。
可手上招式却是硬狠不留余地,打得女子一个猝不及防。
过了两盏茶后,他将女子拦腰扛在肩上,不顾她的挣扎闷呵,边走边应付道:“冒犯了,初姑娘。”
“都说了我是梁贞,快放我下来!”
“初姑娘,小的这就送你回去。”
“……梁贞梁贞!”女子抓狂,蹬腿捶打,仍是被送回了宅院内。
“……”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
戚府轿子停在了邬宅外。
眼尖的小看门赶紧提着灯笼过来迎,一口一个“戚公子”,嘴角的笑意都是喜乐十足。
戚凉争目不斜视,抬步上了台阶,入了这邬宅。
他舍了带路的小厮,独自一人去了邬侯饮宴的厅堂。
前脚还没踏入,就听见了委婉凄凉的琴音,一点点飘出厅外。
再入鼻便是那股腻到发甜的胭脂香。
厅堂正中央布了矮桌,邬候坐在蒲团上,手上持着玉箸在桌沿上打节拍,他满脸酡红,眯着眼摇头晃脑地醉在琴音中。
戚凉争微扫了眼左坐旁正仔细弹琴的琴姬,一个眼神便逐客到位。
那琴姬只看了少年一眼,便吓得哆嗦。
琴弦微跳,乱了调子,她赶忙收回手指,低头不敢乱动。
邬候听了忍不住皱眉睁眼,刚想说点什么便瞧见了戚凉争。
“哦,你来了?哈哈哈,快入座。”早习惯了少年的不请自来,邬候笑眯眯道。
戚凉争坐在了右桌的位置,又扫了一眼琴姬。
邬候瞬时明白了少年的用意,冲着那女子摆摆手,“你先下去。”
“是。”女子音调夹着委屈,抱起古琴冲着两位男子先后行礼,便退身出去。
端着酒壶菜碟的侍女将戚凉争面前的小桌摆满,而后跪坐在少年身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