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总,俺”中年磕磕巴巴的鼓动两下喉结,最终心有不甘的挤出俩字“谢谢。”
“谢啥谢,都是朋友。”贾东翘着二郎腿,斜眼扫视大老吴“我求人办事也得搭不少人情礼往,你这么大岁数肯定也懂啥意思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全是在羊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办法给他们陪高兴了,往后你的活肯定不会缺。”
“东哥,过了啊,咱小年轻的熬熬夜、喝喝酒无所谓,你让个叔叔辈的跑这儿跟我作陪,他不自然,我们也放不开。”钱龙拧着眉头摆摆手,笑眯眯的朝大老吴道“大叔,您今天先回去吧,聊钱要账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等他清醒的时候再说。”
大老吴望了眼钱龙,杵在原位没有动弹,接着深呼吸两口,抓起桌上的洋酒瓶“咕咚咕咚”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随即佝偻着腰杆站起身朝我们低喃“贾总、几位老板,俺实在不会喝酒,但这杯俺敬你们,你们玩好喝好,今天的账俺替贾总结算。”
说罢话,他仰脖将杯中酒一口气灌入口中。
望了眼喝的满脸通红的大老吴,我再次晃了晃脑袋。
在一个民工头的眼里,出了工地,可能除了自己跟身边的工友,其他人都是老板,他很不想这老板那老总的称呼一群比自己岁数小很多的孩子,但又无可奈何的得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富人烧香,穷人看相,人生这条赛道终点环境都是有规则制定的,我们总认为自己特立独行,会走出来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实际上也不过是在那个圈(juan)子里游荡。
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平,又是那么的公平。
就像我们面前这位大老吴,他踏踏实实干活,本本分分赚钱,可却又不得不臣服在贾东这号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脚下。
同理,贾东这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可能在我们这帮舞刀弄枪的混混眼中狗屁不算,但我们又何尝不是某些人眼中的“垃圾”,这是一条非常搞笑且悲哀的恶性循环生物链。
一杯酒喝罢,大老吴表情落寞的走出包房,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我看到他又像是跟电线杆似的杵在房门外。
可能是感觉屋里的气氛有点沉闷,贾东兴冲冲的摆手暖场“喝酒喝酒,不理他,你们别看这家伙穿的穷酸嗖嗖的,实际上他不缺钱,这些年四处揽工程、干地基,手里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万。”
“你缺他那百八十万不?”钱龙横眉笑问。
“我不缺呀,怎么了皇上哥,你需要钱呐。”贾东明显会错意思,掏出自己手机道“需要多少你张嘴,我卡上不够的话,马上让哥们给我送过来。”
“东哥,都不易。”钱龙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让人请咱喝顿酒,待会走时候把钱给人家得了,他那岁数如果跟咱是亲戚,咱都得管人叫声叔伯,谁都年轻过,谁也会变老。”
贾东尴尬的一笑,晃了晃酒杯道“我心里有数,不开心的事情别提了昂,今晚上咱们的主题就是开心、快乐,待会这儿喝完,咱们再转战下一场,我一个铁哥们在荔湾区那边有家高端会所,各种花活全都有,毒龙钻知道不?那边有几个专门从小倭国请回来的高级技师,听说以前都是拍电影的,那毒龙钻、太空漫步玩的叫一个深入骨髓。”
钱龙这个人虽然口花花,但是心地却异常的善良,他昂头又看了眼房门口低喃“东哥,我还是觉得吧”
“喝酒吧,皇上。”我皱眉打断“事上的不平事多了去,你特么又不是属铲子的。”
人类社会的生物链本身就和自然界是一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们没办法让狼戒肉,同样也没办法让羊绝食。
钱龙看了看我,抿嘴挤出一抹干笑。
接下来的酒局继续,哥几个该玩的玩,该喝的喝,谁都没有再看杵在门外的大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