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却是真的睡不着了,一个人在床榻中辗转反侧,惊奇加焦虑,外带着几分小兴奋。
次日晨,陈望醒来,已然熄灭的燃香气中还带有细细的脂粉味道,吸入鼻中颇有些女子闺房的温馨意味。
加上丝滑干爽的绸缎覆盖着肌肤,犹如堕入了温柔乡。
睁开眼看看四周,缕缕晨光从雕刻着镂空牡丹花饰的窗棂中透过,室内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座寝室不算大,床榻侧面是一个座榻,横着一张桌几,上面有青铜香炉。
寝室中间是一个刻有花卉图案的青铜大鼎,烧炭取暖用的。
床榻对面的窗棂下有个紫檀立柜,上面摆有铜镜,插着几支桃花枝子。
看似布局简洁,但华丽高雅,就连房梁在内的一应器物皆雕龙画凤,栩栩如生,一看就符合宫廷之内的气质。
实在躺不住了,装病比真有病还难受。
刚要起身,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只有下体穿一条肥大绸缎裤衩,到小腿处。
四下找衣服,又找不到。
正着急中,见有人推门进来。
定睛一看,是昨晚那个胖宫女,端着一个黄橙橙的木盘子,回身将门掩上。
“哎,哎,小姐姐不必关门,透透气吧。”陈望嚷道。
“哦,公子,您醒了,太后吩咐不能开门,怕您再着凉。”胖宫女诧异地瞥了陈望一眼,嗓音清脆地答道。
“开着吧,我已经好了。”
“好吧。”胖宫女答应着,将木盘端过来。
陈望见上面有一碗稀粥,两碟糕点。
一股清新的空气从外面袭来,一扫室内龙涎香夹杂着中药味道,令陈望感到舒服了许多。
他让胖宫女把木盘放在床榻旁的矮几上,接着问道:“麻烦把我的衣服取来吧。”
胖宫女微微一愣道:“麻烦是什么意思?”
“就是辛苦你,给我找找穿的衣服,我要下床吃饭。”
“哦哦,公子不必客气,奴婢这就去。”
说着,她扭转身躯快步向殿外走去。
“哎,你等等,衣服不在这里吗?”
“衣服在您的房内,这是太后的崇德宫,因您生病,太后挂怀,才让您暂时住这里,好随时来探望您。”
“哦哦,好,快去快回啊。”
胖宫女边嘟囔着边向外走去,“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得了场病怎么话多了起来?”
陈望只得半倚在床头上,再次想着心事。
太后对我这么好,待会儿吃完饭我得去请个安才好。
不多时,胖宫女将陈望的衣服取了过来,帮陈望穿戴。
“呃……小姐姐,您叫什么名字?”
“俺叫小芳,公子,您这一病跟换了个人似的,呵呵……”
“啊,小芳姐,哪里不一样啦?”
“除了记性差之外,也能说会道了,嘴也甜了,还小姐姐呢。”
“哦,哦,那小芳姐,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以前你一天说不了三句话,整个一闷葫芦,哈哈哈……琅琊王家的俩小王爷还给你起了个外号。”
“哦?他们是不是叫司马曜和司马道子?”
“是啊,这个你倒是记得明白,你们同在国子学,师从于孙博士呢。”
陈望心想,孙博士是……
哦,是他,一定是孙绰了。
这可是一个大名人,江左文宗,参加过王羲之的兰亭集会。
当时王羲之题写了《兰亭集诗.序》,而孙绰题写了《兰亭集诗.跋》,足可见他在东晋文坛的地位了。
着名的《游天台山赋》就是他写的,文章想象力丰富,波澜起伏,意奇语新,景物摹写更显得情采飞动,可谓有摇笔散珠,动墨横锦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