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朝廷早就不需要我这老朽了,咳咳……”
听着几个人的哭声,他有些不耐烦地低语道:“你们,你们都出去,我和欣之有话要,要,咳咳咳……”
刘氏夫人只好向谢道韫招了招手,和谢琰一起退出了卧房,掩上了门。
待他们走后,谢安吃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着陈望,良久,两行老泪从眼角淌出,向耳朵滑落下来。
陈望赶忙拿起他枕边的布巾,替他擦拭。
“欣之啊,我对不住你……”
“谢公何出此言,您待我恩重如山,又对令姜有抚育之恩,我们一直不敢忘怀。”
“唉……你当年还在鸡笼山守孝时就曾助我,用反间计逼得慕容垂离开燕国,避免了鲜卑白虏大军南犯,又斗败桓温的谋逆篡位之举,还在淝水一战中,咳咳咳……”
“谢公言重了,小侄只是尽了绵薄之力,不足道也,谢公不必多想这些,您是大晋柱石,为大晋万千子民也要保重身体啊。”
“唉……老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恐时日不多了,唤你前来,有事嘱托。”
“谢公如有吩咐,小侄定当尽力!”陈望诚恳地看着蜡黄面孔的谢安,心下也有些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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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谢安多年来也曾打压过自己,还极力阻止过谢道韫和自己的婚事,但总体来说,陈谢两家还算是相安无事。
“实不相瞒,老夫此病实为陛下和会稽王所得,老夫多年执掌相权,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大晋操劳,到头来却被逼出镇广陵……咳咳咳……”
“您慢些说,不急,不急。”陈望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北伐也是迫不得已。
“陛下和会稽王贪图享乐,醉生梦死,任用奸佞之臣,将来大晋危矣啊……”说着,谢安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陈望赶紧又给他擦拭脸庞,一边跟着叹息不已,“唉……我也有所耳闻。”
“遍数我大晋满朝文武,唯有你才是中兴之臣,老夫唤你前来,请看在陈谢三代交好,又为姻亲的份上,将来多多关照,关照……咳咳咳……谢家子侄们啊。”
“小侄何德何能,愧不敢当啊,谢家满门才俊,芝兰玉树,尚书令大人,幼度兄、瑗度兄都乃当世奇才,国之栋梁,小侄定当不负谢公所望,今后与他们齐心协力,共保大晋——”
谢安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打断了陈望的话,声音急促了起来,“欣之,石奴也已垂垂老矣,幼度虽在外统兵但也是性格懦弱,不谙政事,成不了大气,瑗度我儿更是碌碌之辈,你,你可否答应老夫……”
“我……”陈望沉吟了起来。
“咳咳咳……”谢安剧烈地咳嗽着,身子也跟着一起一伏,“老夫毕生致力于教诲提携谢家后人,使他们将来得以善终,但有陛下和会稽王这等昏庸无道之主,恐事与愿违,算是老夫最后求你一次了……”
————————题外话
《晋书》————列传第四十九中记载
谢安四岁时,桓温之父桓彝见了他就夸赞,此儿风神秀彻,以后不会比王东海(王坦之的爷爷,大名士王承)差。
到了总角之年(十岁左右),已有才名,世人称之为:神识沈敏,风宇条畅。
但他热衷清谈,纵情山水,狎妓蓄娼,捕鱼狩猎,吟诗作赋,在四十多岁时才入仕。
说白了就是个当代大名士,多少还带有一名老花花公子的味道。
作者本人认为谢安和名相、贤相称谓相去甚远。
当然,作为桓温下一任的权臣,他比桓温强的地方在于不结党营私,不图谋作乱,也不威慑朝廷。
恐怕这与他多年的名士身份和个人性格有关。
还有一点最值得肯定,那就是他非常注重家庭教育和家族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