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手中的茶碗与桌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水榭中的另外三个人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又都垂下视线沉默不语。魏忠贤看三个人不说话,到也不着急,盘腿靠坐在榻上,手中飞快的揉搓那串碧玉佛珠。
直到半晌之后,田尔耕才若有所思的低声说道“信王信王”他停了一下,才摇头着说道“信王殿下很是让人看不透啊。”他抬起头看着魏忠贤,“千岁,信王平时可是低调得很啊。从锦衣卫处得到的报告中看,信王平时几乎足不出府,甚至于连皇室宗族庆典,祭祀,也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对于朝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几乎从没有主动参与过。作为唯一一个在京的亲王,委实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哼。”魏忠贤冷哼了一声,在榻上翻翻眼皮说道“这个信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想想他平日样子,衣冠不整,不见内侍,坐不倚侧,目不旁视,不疾言,不苟笑。不仅和外臣,就是面对着贴身的内侍也都是一副平平淡淡,不远不近的。”水榭中另外三个人回想起朱由检平常的样子确是如此,都慢慢的点点头。
“哈。”魏忠贤嗤笑了一声,“他可能认为,他自己做的没什么毛病,可惜,在杂家的眼里,他就是吃豆腐怕扎了牙根—小心的过分了。像他这样,一个还没封出去的王爷,就要和杂家玩韬晦这套,他要是坐上那个位子,咱们这帮子人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千岁,您的意思?”田尔耕问道,其他两个人也看向魏忠贤。
魏忠贤不停的揉着那串碧玉珠子,脸上的神情飞快的变动着,半晌之后,他的手猛地一停,阴恻恻说“既然咱们吃不准,干脆就不让他当!”
“嘶”听到魏忠贤的话田尔耕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一旁的崔呈秀脸色也是一变,只有王体乾依旧面无表情。
魏忠贤的视线扫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个人“怎么?怕了?”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慢慢的说道“这些年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的江山,杂家可是得罪了不少的小人。不过,皇上圣明,即使得罪的小人再多杂家不怕!可是要是信王坐上了那个位子,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受到那些小人的蒙蔽。到那时没了皇命的支撑,那帮子小人能生撕了我。我要是倒了,你们认为你们谁能得到好?这可是身家性命的事!”
水榭中的空气在魏忠贤这段话之后似乎便凝滞了下来,水榭中的四个人都皱着眉沉默着。片刻之后,田尔耕犹犹豫豫的说道“千岁圣明。不论是为了大明,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最保险的办法当然是选一个我们能控制的宗室承继大宝。可可这遗诏都已经”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坐在一旁的崔呈秀青着脸咬着牙说道“遗诏虽然已经通过内阁,但也不是不能更改!”
田尔耕的话被崔呈秀打断心中有些不满,他侧过头看着崔呈秀说道“更改?怎么更改?没有皇命谁能改得了?那些内阁中的大臣虽然没有一个硬气的,但这种事他们也绝没胆子做!”
“那就让皇上自己改!”
“哈!”田尔耕嗤笑了一声。“那是传位遗诏,说改就改?崔大人你是不是近来有些操劳过度了。”
崔呈秀不理田尔耕的调侃,拧着眉说道“遗诏虽然重要,但如果皇上发现自己被人家给算计了,被人暗害了呢?”
“什么?你说什么?”田尔耕瞪大了眼睛,一旁的魏忠贤与王体乾也满脸惊讶的看着崔呈秀。田尔耕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是说,信王信王他”
“对!”崔呈秀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光,“如果,皇上知道了,自己之所以命不久矣,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因为信王暗中设计所害,皇上还会将大明江山让给信王吗?”
崔呈秀说完,水榭中变得一片安静,就连魏忠贤也不在揉搓那串玉珠。
半晌之后,田尔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