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犹如薄纱般的云气,随着阵阵微风在夜空中缓缓飘动,将挂在天上的那轮满月遮的忽明忽暗,朦朦胧胧。
方孔炤从周府出来之后,便匆匆的蹬上了自己的马车。不过,马车却没有驶向位于京城北部金台坊的孔府,反而在兜兜转转了几圈之后,向着京城东南方向驶去。
车声粼粼,微闭着双眼坐在车中的孔方炤,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刚在周府发生的那些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下的马车微微一顿,而后,随车的家人便伏在车轿边低声禀道“老爷,李府到了。”
“嗯。”孔方炤低低的声音应了一声。稍停了一下,就听另一个声音在车外说道“孔老爷,小的是李府的二管家。我家老爷有话,请您直接将车驶进府中,我家老爷在侧院恭候。”
“哦。”孔方炤在车中睁开了双眼,微微正了正身形回答道“我知道了,有劳了。还请回禀你家老爷,就说方炤不敢劳老大人相候。”
那名李府的管家在车外躬身客气了几句,便引领这马车绕到李府的一侧,直接由一处侧门进入了府内。
当孔方炤扶着家人的手臂跨下车轿时,就见一名头戴网巾身穿粗布麻袍的老者,在几名家人的搀扶下站在院中。孔方炤微微一惊,连忙赶前几步,一躬到地“方炤见过李阁老。”
“呵呵。”内阁次辅东阁大学士李标笑了两声,伸手将孔方炤搀扶起来,“潜夫,不要太过多礼。”等孔方炤直起身后,他又说到“潜夫啊,梦章也快到了。不如你我在此等他一下如何?”
“下官,听凭阁老安排。”孔方炤连忙躬身应道。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李府跨院的侧门,再次打开,又有一辆马车驶了进来。马车刚刚停稳,太常寺少卿范景文便从车中走了下来。当他看到等在院中的两人时,也急忙上前见礼。
三人相互见礼后,李标便带着两人离开了跨院,一直来到正院的书房。
此时,在这间灯火通明的书房中已经坐着两人。当三人走进书房时,正在书房中闲聊的两人便微笑起身相迎。这两人,一个是东阁大学士内辅臣阁钱龙锡,另一个则是文坛盟主,东林领袖之一的礼部侍郎钱谦益。
一番见礼之后,几个人落座。钱龙锡捧着丫鬟献上的茶盏笑着对孔方炤和范景文说道“潜夫,梦章,那周府的喜宴如何?”
孔方炤和范景文闻言相互看了看,范景文摇摇头说道“无可痛饮之人,即便是珍馐美味,也如同嚼蜡啊,可惜可惜。”
“哎呀,如此岂不是空费了周侍郎的一片盛情?”
“唉”范景文叹了口气,摊开了两只手,“此事,我等也是爱莫能助。”
坐在一旁的钱谦益听着两个人的问答,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问道“周侍郎?那个周侍郎?”
屋中几人相互看了看,钱龙锡微微一笑说道“还能是哪个周侍郎?自然是新任的礼部侍郎,状元公了。”
“周延儒、周玉绳?”
“嗯,就是此人。”
钱谦益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有什么喜事?他不是刚刚进京吗?”
“哦?难道牧斋公不知,今日可是那周延儒纳妾的好日子。”
“这”钱谦益脸上的疑惑更甚,“周某人纳妾之事,我自然是知道。而且,同为礼部同僚,我还派家人送上了贺礼。可”他说到这用眼睛看向坐在一侧的孔范两人。
这时,坐在主位的李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受之,你疑的是。一件纳妾的小事,的确用不着潜夫,梦章登门道贺。他们之所以亲自前去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钱龙锡在一旁接过话说道“牧斋公,你这些时日一直管着大明报和坻报,消息应该最为灵通才是。难道朝中出了如此大事,你竟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