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
张大郎没有隐瞒,把自己最近炼制长生丹的事告诉了父亲。
张丰年被儿子气笑了。
古往今来,天才医者何止万千,也没见有谁炼出这么个玩意儿。
自家儿子什么资质他最清楚不过,不是笨蛋,可也不是绝顶聪慧的天才,他哪来的自信以为得了本古医书就能超越古今数以万计的天之骄子?
他想打他,可手举到半空,发现打也没用,他又感觉不到痛,反倒是累着自己,就放弃了,道“侬娘跟栖栖去庙里祈福,这回子也该回来了。出了这档子事,就是伊丈也保不了咱。”
“恁的是好?”张大郎问。
张丰年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躲!”
张丰年赶在婆媳两的马车到家前将他们拦了下来,带着仅剩的两个张家骨肉躲进这深山老林,一躲就是半年。
刚听到这一消息时,王氏和赵栖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可时间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今天的赵栖跟过去大半年里的每一天一样,天微微亮就起床。
在知了与山蛙的合奏声中,穿好衣服梳洗完毕,来到屋旁用几根木头藤草搭建成的临时厨房里,开始忙活一天的生计。
生火烧水和面团。
这些事,本不该她做的。
可如今她不仅做了,还做得熟练,做得地道,做得与一般妇人无二。
往往这时,不到两刻钟,睡在隔壁屋的王氏也跟着走了出来。
她佝偻着身子转动手中佛珠,嘴里念念有词,步履蹒跚着走进厨房,洗手帮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生活的琐细。
不聊的时候,就默默地听着,听王氏口中的经文,听山风与落叶的欢呼,听知了与山蛙的合唱还有井下潺潺的流水声。
有时一听,就是一整个白昼的度过。
王氏念经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可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却又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地飘荡在小厨房里,飘出院子,飘向四面八方,最终与墙角屋后时不时传来的虫鸣蛙唱交汇成大自然最原始的梵响,传到山里,扩向更遥远的地方。
糖元丸子是赵栖的拿手绝活。
将面粉和好,掐出珍珠大小的一粒儿在掌心搓圆,放入切有姜段和紫砂糖的沸水中煮至上浮捞出,放进瓷白精致的碗里,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相月美食,紫砂丸子。
紫砂丸子,糯而不粘,甜而不腻,味道恰到好处,历来深受相月百姓的喜爱。
更何况这玩意儿既补血,又提气,是恢复身体的必备良药,半年来一直是他们一家人的主食。
丸子煮好,睡梦中的人也该醒了。
他们窸窸窣窣从茅屋里走出,到井边打水洗脸。
今儿轮到放血的是弟弟张武。
只见他惨白着脸来到厨房要了碗丸子,吃完便拿起刀准备往自己手腕上割。
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上,一道道溃烂成浓的伤口,光看都觉得疼,更别说当事人了。
赵栖心里一阵抽搐,眼眶一热,制止了他“武儿,今儿就算了,侬先养着。这两天就用俺的。”说着也不等他反应,抢过刀子就往手臂上划,鲜红液体顺着刀口流进瓷白碗里,一点点,一滴滴,流满一碗后才用纱布裹住,安慰般朝儿子笑了笑,端起热腾腾的姜糖丸子下了昏沉沉的地洞。
这半年的轮流放血,使得他们早已从恐惧到了麻木。
一家人由一开始的互不忍心到相互体谅和沉默,渐渐地,也就觉得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当看到刀子在母亲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划下时,张武也没多大伤悲,整个脑子木木的,没有阻止,也感受不到自己本该有的心痛。
用完早点是他们外出